李忠的声音听上去很热情,和前几天的凶神恶煞截然不同。
刘明喜有些吃惊,愕然答道:“是我,你找我作甚?”
“明喜叔,你不要生气,这几天我想了许多,我婶子也找我谈了几次,还是她说得对,冤家易解不易结,得饶人处且饶人,我这做小辈的,鸡肠小肚,一心想着要替我堂哥出口气,想着为我婶子争回面子,莽莽撞撞就找你麻烦,可真一错再错了!”
刘明喜盯着李忠的脸,夜色中看不清他的表情,光听他这一番话他都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。
李忠这是要唱哪一出?怎么说出这样大气凛然的话?
莫不是又要行什么诡计?做什么筏子?
“李忠,好听的话就不用再说了,我知道自己犯了错,伤了你婶子和李光明的脸面,以后要是有机会,我一定报答他们,我刘明喜不是无情无义之人!”
刘明喜说完想要离开,他没有心思和李忠再说什么。
李忠拦住了他。
“明喜叔,大李庄谁不知道你是仗义之人,人这辈子,谁没有个犯错的时候,再说了,你那晚喝醉了,只是走错了门,男人嘛,有时难免唐突,换成我,难保对我嫂子伸出手脚,我叔李全富活着时不风流吗?我堂哥李光明不风流吗?就连我都管不住自己,咱大李庄的男人又有几个是干净的——村长都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——”
“好了,李忠,我明白你的心意,你想干嘛?”
刘明喜打断了他的啰嗦。
他不明白李忠想要做什么,他感到厌烦,自己不是那种好色之徒!
只不过,对乔丽丽稀里糊涂地起了歪心。
“我没想要干嘛,明喜叔,我只是听说你要离开咱村了,想要给你把话说明白——只想给你认个错、道个歉,让你走得安心!”
刘明喜长舒了一口气。
原来就为这个,难得李忠想通,难得张凤女原谅自己。
但,他又觉得不妥,小心问道:“这可是崔长耿的主意吧?”
李忠冷笑起来,靠近了他。
“明喜叔,他是外人,说穿了是我婶招赘到我们李家的女婿,我们李家的事,和他又有什么关系!我只求明喜叔不计前嫌,原谅侄儿以前的无礼和无知,咱们乡里乡亲的,低头不见抬头见,我来找你,为的是以后你回来还能认我这个侄子。”
刘明喜是天性善良之人,虽然没有读过一天书,不识一个字,但做人的道理他懂。
人家二十不到的毛头小子都这般通情达理,他一个做长辈的岂能狭隘?
立时就信了李忠的话。
“你回去吧,天冷,快下雪了,回头对你婶子说一声,就说我心里愧对他们一家子,等我再回来,一定上门亲自认错。”
“好,我信明喜叔的话,叔要不嫌弃,我陪你一起回家,正好今晚闲着,咱爷俩说会儿话,我还想着跟你去煤矿挣大钱呢。”
李忠如此热忱,刘明喜再不好拒绝。
反正是去自己家,万一有什么不测也能收拾得住。
雪从暗夜里落下,纷纷洒洒,象要遮掩夜之黑。
到了家,将李忠让到自己的热炕上,又拨开炉火,两人抽着烟闲聊几句,刘明喜莫名觉得李忠其实很懂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