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只要主上醒来”——对方说这话时的声音犹在耳边,雁惊寒到了此时,方才倏然明白,这或许是他这一生中所听过的最深最重的话语。
十一的生与死,情与爱,皆在其中。
“十一,此事是我不对,我保证日后再不如此可好?”
雁惊寒并非是个耻于认错之人,只是往日里身份使然,大约没有人敢问他错,更何况还得他如此温言软语。
雁惊寒也从来知道十一在意什么——于自己而言,或许有许多权衡取舍、筹谋利益,但于十一而言,却是什么都不及他本身重要万一。
雁惊寒还记得武林大会当日,两人甫一落入常青门密道时的种种,甚至更早之前,在对方发现自己体内蛊虫有异,默默守在床边的那一整晚。
十一当时是何心情?
一遍遍祈求他不要冒险,却又一遍遍眼睁睁看着他冒险。雁惊寒到了此时,终于忍不住扪心自问,十一因爱他而不愿束缚他,时刻以他的想法为重,那么自己呢?或许自己也该同十一学一学爱人的方式。
雁惊寒这一句认错出口,可谓诚心诚意。再加上他大约十分清楚该如何对付十一,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,此时窗外光影顺着半开的窗扇洒进,依稀照在雁惊寒面上,照得他眉眼间的歉疚格外明显。
甚至因着这般堪称“弱势”地被定在床上,无端显出几分温和的无辜来。
十一自从前起便已发现,不知是否因着自己心中偏向,许多时候,总觉万事万物都是雁惊寒的陪衬,万事万物也都该由着对方。于是到了此时,就连日光也仿佛在替对方说话,只听得雁惊寒这一句,已在暗中指责他不该如此咄咄逼人。
“属下并。。。。。。”于是,十一的气盛也仿若变成了一只纸老虎,在日光下无所遁形。只见他眼见雁惊寒如此,几乎是行动快过脑子,就要下意识答一句“属下并非逼主上认错”。
只是话到嘴边,十一又倏然回过神来,不知想到什么,方才不觉放松的眉间再次狠狠一拧,声音低沉,仿佛咬着齿缝钻出,“主上惯来会哄人得很!”
雁惊寒。。。。。。这下雁楼主大约不仅是面上无辜,内心深处也同样深觉无辜了,毕竟真要说起来,除了十一,他又几时曾哄过谁?
“并非哄你,十一,我承认此前是我一意孤行,有意欺瞒于你。”
雁惊寒目视对方,双目灼灼并不退避,神色之间更是前所未有的认真,“今日你便再信我一回如何?”
十一自先前“动手”后,自然明白自己胆大包天,故而之后实则已有几分破罐子破摔的意思。这种想法应当与他此时情绪偏激脱不开干系,否则以十一之性,也不会到了此时,连跪都不曾跪一下,仿若打定主意不管不顾。
然而他心中已做好最坏的准备,偏偏雁惊寒今日却好似没有脾气似的,只是不厌其烦,一遍遍郑重温柔地承诺、保证。于是,十一已然烧到头顶的那团火,便好似也被什么东西死死拢住,而后渐渐冷却下来。
他心中动容,神色间亦不可抑制地一松。雁惊寒不动声色,只一直紧紧盯着对方的眼神亦随之略微松动,而后静静等着十一开口。
“属下从不介意主上是否欺瞒属下,只是属下以为,无论什么事情,都不值得主上冒性命之险。”
十一话到此处,眼中的暗沉挣扎似乎渐趋平稳、不再失控,然而取而代之的却是某种钻心的难过与痛苦。只见他顿了顿,而后不知为何,突然半跪下来,伸手朝雁惊寒被子里探去,“主上口口声声要属下顾惜自身,那主上也合该如此不是吗?”
雁惊寒见状,先是稍稍怔愣,而后立时反应过来什么,不由神色一变。
作者有话说:
雁:坏了,硬的不行,太硬了又狠不下心,好,那就来软的。。。。。。坏了,软的好像也不行。。。。。。
ps:本来计划不是断在这里的,但好像要五千多字才能写完,所以就先断了(顶锅盖跑路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