若是依着他原本所想,沈正此举自是刚好与其不谋而合。慧因师太此时着意强调此事,显然也是在提醒雁惊寒,黄岐既有意为他作证,那么武林大会自然是最好、最为恰当之时。
可惜此时黄岐踪迹全失,沈正这封信一出,黄岐若未及现身,倒反而容易适得其反、引人遐想。
届时大概只要有心之人稍加引导,他自扬州后埋下的缓冲便会功亏一篑。
想到这里,雁惊寒不免心中冷沉,他本就不是什么相信巧合之人。沈正此举看似合情合理,于他而言,却实在是过于巧了。
若他是幕后之人,聚海帮之事一出,得知黄岐出手救治胡若眉。黄岐名声在外,那么此后,即便是为着防止蛊虫得解,也断然不会任其施为,更何况黄岐在扬州之时还曾替他作保。
故而对方对黄岐出手几乎已是板上钉钉之事,自然也不会让其安稳现身于武陵城中。
如此一来,若是沈正与这幕后之人无关还好,若是有关,则这封信无疑是特意针对揽月楼而写。
但雁惊寒想到这里,却又并未再就此事细问下去,反而在慧因师太再次开口前,突然话锋一转问道:“那。。。。。。不知沈慎,沈公子又作何想法?”
慧因师太听得此言,并未立时答话。只见她似乎从雁惊寒这接连两问中捕捉到什么,看向对方的眼神不免浮现几丝探究之意,只是一瞬即逝,几乎令人难以察觉。
雁惊寒见状,倒是很快笑了笑,意味不明道:“晚辈听闻如今沈盟主几乎已将门中事务都交与少门主处理,故而才有意问问其看法。”
他有意用“少门主”三字来代指沈慎,显然是在着意强调对方如今在常青门中的地位。
慧因师太听罢,也不否认,只见她稍稍踱步,很是自然地顺着雁惊寒话音道:“老身正要说到这里。当日我们三人正一筹莫展之际,沈公子倒是想了一个主意。”
她双目微凝,显然是在边说边忆及当时情形,“他言及这幕后之人既然未用一击毙命之毒,说明必然还有后招,兴许便是为针对武林大会而来。如今既然解蛊无门,不若众人先着眼当下。”
“由常青门主持,张掌门牵头,趁大会召开之前,各派互通有无。一来可以统计究竟有多少人中蛊、早做筹谋,二来虽说中蛊之时无知无觉,但众人结合各自经历,拼凑一番兴许便能挖出线索。”
在对后续无从着手时,先就眼下所知寻求突破确实不失为一种法子。但雁惊寒只稍一细想,便知此举必然是行不通的。
毕竟就连他自己,不到万不得已也不会暴露自身实力。
中原武林表面上结盟合作、同仇敌忾,但各派之间实则都有自己的算盘。更何况武林中人本就打打杀杀,除却外敌,各派之间本身也不乏仇怨。
若是将派中中蛊之况对外告知,一来无异于自揭其短,二来也容易将那中蛊之人置于险境。
从前世武林各派为此不惜齐攻揽月楼,再到胡若眉,以及结合张千钟反应来看,雁惊寒便已推测幕后之人下蛊的目标,必然首先是各派中心人物,如此一来,想要各派坦诚相告自然是更难了。
加之武林大会在即,各大门派本就暗含争斗之心,值此敏感之时,此举一出,即便有张掌门牵头,只怕众人也是顾虑重重。
雁惊寒思绪转过只在一瞬之间,他见慧因师太提及此事,言语之间脸上并无喜色,反而显得有些沉重似的,便知自己所料应当无误。
果不其然,话音刚落便见对方已摇了摇头,不无复杂道:“可惜这段时日下来却并无多少进展。老身本已料到众人不会轻易配合,但有张掌门率先垂范,此事又说好保密,却不防各派仍是遮遮掩掩、互相提防。如此一来,又如何能查出那下蛊之人线索?”
慧因师太说到这里,一贯温和的声音竟也忍不住带上几分情绪,只是很快又消弭无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