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顿了顿,而后依言在桌边坐下,视线扫过面前茶盏,终是抬手抱拳道:“多谢雁。。。。。。”说到这里,念及此处人多眼杂,她连忙收住话头,转口道,“叫我胡姑娘便好。”
雁惊寒闻言,不置可否,只顺着她话音答道:“那胡姑娘也同在扬州一般唤我姜公子即可。”
胡若眉闻言点了点头,大约是听得“扬州”二字,只见她神色稍黯,垂头坐在桌边竟是看着那杯茶发起呆来。
她这个样子,乍一看去,好似是在等雁惊寒开口,实则心事重重,也不知在想些什么。
雁惊寒见状,不由挑了挑眉,转头与十一对视了一眼。
他自碰面起便发现胡若眉神色凝重,周身好似始终绷着一根弦似的。可见扬州一别,聚海帮变故仍对其打击颇重。
又兼自此之后便要独挑大梁,想来依着胡广泉之前种种作为,一招真相揭露,她必然也颇受诟病。
如此一来,想要以女子之身,将聚海帮维系下去,自然十分不易。
雁惊寒头一次见着胡若眉,便是她以“胡渊”面目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之时。因而认真说来,他实则并不清楚这位胡姑娘从前是何模样。
但他回想起唐蝉之性,又想到这姑娘此前曾与之一见如故。想来无论如何,也不会是如今这般年纪轻轻,却已眼带沧桑之态。
但世事磨人,想来她既已决定守住聚海帮,多少也对这之后种种有些准备。
念头转过,雁惊寒脑中想及方才大堂中在场之人,猜到什么,突然意味不明道:“此次武林大会,洪公子没一道来?”
胡若眉闻言,微微惊讶,似是没想到他怎会特意问及洪仁礼。但不过一瞬,她又很快答道:“他原本有意接任帮主之位,但因素日言行未能服众。而后便又闹着要分帮,带着洪家亲信自立门户,此时已非我聚海帮之人。”
顿了顿,只她脸上讥诮之色一闪而过,言简意赅道,“至于武林大会,听闻他前段时日到处求医,好像是得了什么隐疾,还嚷着要将黄神医请来,想来是无心此事了。”
听到“隐疾”二字,雁惊寒眼中笑意一闪而过。只面上仍不动声色,端起茶盏施施然道:“若是人心不齐,强聚亦是枉然。胡洪本为两家,此事胡姑娘便权当是众人回归本心吧。”
胡若眉听罢微微一怔,似是没想到他会好意出言劝慰,下意识点头应了。只是大约还是对此事心怀芥蒂,无法轻易释怀,神色之间不免有些低落。
但她这个样子,比之方才的紧绷倒反而有些放松下来了。雁惊寒见状,便又话锋一转,接着问道:“令弟可是赴京了?”
胡若眉听到此言,面上神色又是一惊,只是很快又反应过来,难得笑了笑道:“正是,今年春试在即,渊弟说要早些前去准备。”
她提及亲弟,神色之间隐带欣慰,接着也不知想到什么,竟是自坐在桌边后头一次主动开口道:“渊弟曾说,虽然人言可畏,撕开假面犹如剥皮。但自此以后,能堂堂正正行走于世,能说想说之话,做想做之事,实为幸事。”
雁惊寒闻言,却并未立时接口。接着只见他放下手中茶盏,突然抬眼对上胡若眉视线,一字一句,堪称认真地问道:“胡公子通透,胡姑娘坚韧,人言何惧?”
他说这话的语气十分温和,落在胡若眉耳中却可谓掷地有声。
随着雁惊寒话音落下,只见她周身一震,接着又倏然一松,仿若瞬间丢掉了什么束缚一般。
过得半响,就见她抬起头来,面朝雁惊寒不无动容道:“姜公子说得有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