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才说话的那人见状,连忙出言制止,又确认周边无人注意,这才有些后怕地道,“沈小姐是什么脾性你不知道?沈盟主都管不住她,要我说,咱们就看个热闹得了。少说话少说话。。。。。。”说着只见他双眼一亮,突然努了努嘴朝人群外围示意道,“沈公子来了。”
雁惊寒眼见随着这声落在,那红衣女子脸上喜悦之色乍起,甚至连双脚都不觉往前一步,一双手撑在栏杆上,倒好似要就此朝来人飞去一般。
他顺着对方视线转头看去,就见远处有一白衣公子正款步而来,他脚下步伐看似不紧不慢,但却不过瞬息便到了近前,可见其轻功必然不弱。
人群见了他,都自动朝两侧分开,纷纷开口唤“沈公子”。这沈公子也十分有礼,一边不时点头朝四周道谢,一边还不忘与周围武林同道拱手见礼。
只见他生得极为俊秀,腰侧虽然佩着一柄长剑,但举手投足之间却有一股温润儒雅之态,端的是芝兰玉树,乍一看去,比起习武之人,倒更像是哪位书生公子。
雁惊寒见了他,便知自己猜测应当无误。看来这楼上的红衣女子应当便是沈正之女沈毓乔,而这沈公子自然便是大名鼎鼎的沈慎了。
沈慎一来,这四周众人反倒是没了声音。雁惊寒见状,不由挑了挑眉,下一秒,就听楼上沈毓乔喃喃出声道:“慎哥哥。”
她这一声说得极为低微,倒更像是见到人后一种不自觉的感叹,然而任何人听了,大约都能得见其中的情意婉转。
雁惊寒抬头看去,就见沈毓秀几乎将整个上半身都探出栏外,只怔怔朝沈慎看去。
沈慎见了她,脸上浮现几许温润笑意,只见他站定了,伸手往上招了招,语调之中似含着十分纵容道:“毓乔,莫要闹了,盟主命我接你回去。”
然而沈毓乔见他这样,面上喜色却反而褪了褪。只见她收回身子,不知想到什么,竟在这短短一句之后,几番张嘴却又似口不能言。
过得片刻,方才幽幽道:“我在此处等了你两天,若我爹爹不找你,你便不来是吗?”
沈慎闻言,好似十分无奈,只见他收回手去,口中长叹了一口气,说出的话却仍是一如方才那般温和:“毓乔,非是我不来见你,而是该说的我都与你说过了,你又要我如何呢?”
他这句话出口,众人便十分明了了,这无非是个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”的故事,只是这落花身份特殊,又无论如何也不肯放手,倒叫这流水十分为难了。
人群中议论之声顿起,只是碍于两位当事人在此,声音尚算收敛。
沈毓乔脸色泛白,只见她闭了闭眼,似在竭力忍耐什么,又过得片刻,方才开口问道:“你当真对我毫无情意?”
这话出口,众人纷纷朝沈慎看去,却见他脸上温和之色更显,声音是十足的耐心哄劝:“毓乔,我怎么会对你毫无情意?”
沈毓乔听得此言,怔了一怔,然而她脸上的喜色还来不及浮现,就听对方又道,“你我兄妹之间,自是有情有义。”
“哈,兄妹?”
此言落下,只见沈毓乔好似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一般,突然大笑出声。她到了此时,方才的那些温婉柔情突然又荡然无存了,只见她直了直身,再一开口已是咄咄逼人道:“沈公子,既是兄妹,为何你要收下我七夕送的荷包?既是兄妹,为何我向你表明心意时,你未直言拒绝?为何。。。。。。”
“毓乔。”
沈慎到了此时,好似终于有了些脾气,只见他以手抚额,仿佛十分头痛道:“这些事我早已与你解释过多次。武陵习俗,七夕乞巧,女子亦可将荷包送与父兄,我当时只以为你是出于兄妹之情,故而欣然受之。至于其他,我本以为你是一时想岔了。你是女子,我顾及你名声,说话之时便多有委婉。但我此后一直有意退避于你,我以为时日久了,你便能将此事放下了。”
他这般作态,看在旁人眼里,便是被沈毓乔逼得不知如何是好了。
果不其然,话音落下,旁边已有人忍不住开口劝道:“沈姑娘,沈盟主对沈公子多有提携,沈公子心怀感恩,自然也对你格外照拂。你如此纠缠,倒让沈公子里外不是人了。”
然而沈毓乔听得此言,却并无反应。只见她好似浑然不惧流言蜚语,一双眼睛只死死定在沈慎身上,倏然弯腰将手边佩剑拿起,轻轻抚道:“慎哥哥,你既不让我说,我便不说了。我只最后问你一事,当年我爹要收你为义子,彼时我对你已有情意,因此有心想要拦下此事。但你当时曾对我说,自己武功不济,自觉与我差距甚大,因此实在想学得爹爹真传。”
说到此处,只见她泪盈于睫,目中神色却是冷的,“我只问你,当时那句“差距甚大”,也是出于兄妹之情吗?”
这话确实有些引人误会,何况当时也谈不上所谓的“兄妹之情”。因此四周众人听得此言,不免面露疑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