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这有限的范围内,他“看”到了地下盘根错节的根系网络中流淌着的微弱污染能量,感知到了一些潜藏在腐叶层下和树洞中的、充满恶意的小型生命体。
更重要的是,他感觉到了一种无处不在的、低沉的嗡鸣,仿佛整片森林本身就是一个活着的、正在缓慢呼吸的庞大怪物,一种源自古老年代的疯狂与压抑,正从泥土、空气和每一片树叶中渗透出来,试图侵蚀闯入者的心智。
活性太高了。
这大概也是鬼沉树感知缩水的原因——它更喜爱死亡与诅咒蔓延的环境,操控的枝条其实也是“枯枝”,反而不喜欢生机勃勃的森林。
“感知被压制了。”虞幸睁开眼,陈述道,“这片森林本身就不对劲。”
他抬起手,看了一眼那枚银质信标,上面的麦穗图案散发着微弱而稳定的光芒,显示着它与远方教堂的联系依然存在。
“我们只有十二个小时。”曲衔青提醒道,她拿出临行前得到的道具,指向一个方向,“大主教给的地图显示,‘徘徊泉眼’应该在这个方向,距离我们降落点大约三到五公里的直线距离。”
但在这种环境下,直线距离毫无意义。
浓雾、扭曲的地形、潜在的陷阱和怪物,都将使这段路程充满未知。
“那就出发吧。”虞幸率先迈开脚步,踩在松软的腐殖层上,发出轻微的“沙沙”声。
他的身影在浓雾和扭曲的光线中显得有些朦胧,仿佛随时会被这片遗忘之地吞噬。
曲衔青紧随其后,步伐稳健。
伶人轻笑一声,也跟了上去,他的姿态依旧闲适,仿佛不是来执行危险任务,而是在参加一场午后散步,只是,他那双含笑的眼眸深处,也悄然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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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人沉默地前行着,身影逐渐被灰绿色的浓雾吞没,消失在这片充满了古老秘密与未知危险的遗忘之地深处。
只有地面上偶尔被踩碎的、散发着荧光菌类,证明着曾有外来者,踏足了这片被世界遗忘了的角落。
他们沉默地在密林中穿行。
脚下的腐殖层厚实而松软,每一步都陷得很深,发出令人不安的窸窣声。
浓雾如同活物般缠绕在身侧,不仅阻碍视线,更带来一种湿冷的粘腻感,仿佛有无数看不见的手在抚摸皮肤。
周围的树木愈发扭曲怪异。
那些布满木瘤的树干在雾气的遮掩下,时而像是痛苦扭曲的人脸,时而又像是某种沉默注视的眼眸,幽蓝色的荧光菌类在阴影中明明灭灭,如同潜伏野兽的呼吸。
迷雾是这里的主旋律,连风都似乎不愿光顾这片被遗忘的土地。
前行了约莫半小时,一直高度警惕的曲衔青忽然停下脚步,低声道:“有东西来了。”
几乎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,一阵极其细微的、仿佛无数人压低了嗓子呢喃的声音,从四面八方的雾气中渗透出来。
那声音模糊不清,听不清具体的词汇,却带着一种令人心烦意乱的韵律,如同魔音灌耳,直钻脑海。
周围的雾气似乎也随着这低语开始缓缓旋转,扭曲的树影在雾中晃动,仿佛活了过来,正对着他们指指点点。
“只是精神污染。”虞幸立刻判断出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