镜中月的杀手在俗世都有其他身份,拂崖的身份是一家药铺新招的伙计,药铺的掌柜是个善人,见拂崖一个善人流离失所,便在药铺的后院给拂崖腾了一间柴房住。
眼下差事告一段落,监正死了,整个宣都风声鹤唳,杀手们都匿藏起来,他也该回药铺了。
他烧了作案的黑衣,唐刀贴身藏着,慢慢往住处走。
日近黄昏,宣都城到处都很热闹,拂崖却满腹心事——
今日终于见到了老监正,问清了父母案子的真相。
老监正是个好人,可惜,没能救下他。
也没能拿到证据。
还有老监正给的神物流光断,说是只能存放一月,接下来,自己该怎么办呢?
拂崖想到这里,忽然觉得不对,他顿住步子,回身看去。
数步开外,有一个小姑娘正亦步亦趋地跟着他。
她已经不哭了,脸上不知从哪儿蹭了点泥污,被他发现,她惊惧地望着他,动也不敢动。
拂崖冷冷地盯着她,只道:“滚。”
黄昏的日光兜头浇下,在他们各自脚边烙下深影。
过了会儿,拂崖一声不吭地转过身,待要走,目光往地上的影子一扫,不远处,那个小小的斜影又快步追了上来。
拂崖立刻回身,寒声警告:“我说了,别跟着我。”
药铺已经近在眼前,经此一日,拂崖已经疲惫至极,他打水洗漱完毕,合衣躺在榻上,辗转反侧至深夜,终于睡了过去。
自从父母离世,拂崖从来就没睡好过,这夜也是一样,翌日天才蒙蒙亮,他就醒了过来。
想到这几日都不必去镜中月,只要在药铺安心藏匿即可,拂崖紧绷的心神稍稍缓和,他打开门,正准备出屋,忽然看见昨日那个小姑娘居然睡在自己门口。
阿采一身脏污,蜷缩成小小的一团,像一只失了庇护的小兽。
拂崖怔了怔,立刻朝后院墙根下的狗洞看去。
狗洞的确很小,但一个孩子想要从那里钻进来,足够了。
房门开启的动静惊动了阿采。她醒了过来,对上拂崖冰冷的目光,她有点害怕,非常小声地喊道:“大哥哥。”
言罢,阿采蓦地望见了拂崖手中的冷面馒头。
一天多没吃东西,她早就饿极了。
也没来得及说多余的话,她咽了口唾沫,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叫了一声。
拂崖:“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