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管她说什么,只要有这句话,外婆就点头,“好好好”。
在售楼部,美式风格的洽谈室里,签合同,办手续,退思关心的眼睛,盯着每一个步骤。后续安排,她在回家的路上,再三提醒敬柔。
“行了,我知道了。你不是快考试了么,还不好好复习去。房子定了,咱们娘三找一天去换户口本,换身份证。”
她说到这儿,自己开心得哈哈大笑。
退思和外婆,也跟着笑起来。
“咱们换大房子住了,等装修好,第一件事,就是叫你婆婆来吃饭,好好请请她!”
敬柔有仇必报的性子。
这年退思23岁,她头一次觉得厦门的秋天真美,天高海阔。
“这房子,无论到什么时候都不许动!这是咱们三个活在这儿的根本,听见没有?”
退思威严的语气,其实是专对着一个人说的。
“你是一家之主,还是我是?”
敬柔瞪了瞪眼珠。
“她是!”
外婆帮腔说。
“哼,我就知道,我是这家里的长工呢!”
敬柔难得洞若观火,自顾自到了杯凉水喝。
与此同时,退思也马上提醒自己,要更努力复习,抓住来之不易的机会。
她太专心了,一直没注意,外婆有时和敬柔在外间说话,说的那个人名,说的那些事……
她全没听见。
11月底去参加考试,冯磊开车送她,在考场外等她。
她坐在考试桌前,有一刻心思飞远,想:和去年完全不一样了呢!不知不觉,生活真的在变化……
因为全家都在等她的考试成绩,连春节也没过好。好容易等到成绩公布,全家都长舒一口气,退思笔试第一。
她像只被栓久了的骆驼,还是早起,坐在窗前小书桌边,不过没刷题,在发呆。古代书生考进士,也差不多是这样吧,他们家里也会这样战战兢兢,小心翼翼。因为一旦考中,就是飞龙在天了耶!
说浩浩荡荡的历史变换,其实换汤不换药。
但有了上次省考的经验,没到最后一刻,不能过分乐观。大家都暗自揣着,不敢大声说话。只是在除夕夜时,敬柔把那个人叫来一起吃年夜饭,是和方菊花商量过的,人家现在是正正经经的一家人,又出力又出钱,又言听计从,不能一直不让他露面。
“思思啊,这个……”敬柔坐在桌边,第一次找不到确切的词汇,不能说,这个“爸爸”,也不能这个“叔叔”,“他叫尤保华……”
“奥,尤叔叔好!”
退思拉开凳子坐下,很自然,这必然是敬柔的新男友了。不用猜也知道,一来她闲不住,就是床上闲不住的意思;二来,买房子的首付哪那么容易攒够,肯定有人助力。是这个人吧!也是很有本事,找到男人愿意出钱!
尤保华挺直坐着,不错眼珠地盯着退思看。
“不是,他是……不是叔叔,我们俩领证了的,他是你爸。”
敬柔脑子有点儿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