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同于南北两军,以及细柳、霸上、棘门等只要关中子弟的中央部队——由于其驻兵于代国境内,句注军的兵员都是以代地,以及沿边的燕、赵等地青壮为主。
当然,由于句注山就位于雁门郡,故而句注军的将士,有相当一部分是雁门本地的儿郎。
就说程不识的远方亲戚当中,便有好几个毛头小子,被程不识以‘磨练’的名义走通关系,丢去了句注军戍边。
这么一支位于雁门郡,又多由雁门儿郎为兵员的部队,却因为一个李广而被刘荣厌恶,程不识自然是心有不忍,有心要找刘荣说说情。
只是眼下,程不识却顾不上这些了。
因为就算被刘荣如此明显的厌恶,句注军如今的处境,也不可能查过程不识掌控下的北地郡……
“回去之后,替我转告韩将军:今年冬天,北地恐怕不会太平。”
“说不定开春之时,北墙便会有一场大战,需要韩将军奉诏出征。”
“若是还信得过我程不识,便请老将军早做准备;”
“免得到时,战事骤燃,老将军仓促启程,漏忘了什么要紧之事。”
漫长的沉默之后,程不识如是道出一语,便挥手示意面前的壮奴退去。
而在那壮奴被亲兵带下去后,当即便有几名将官围上前。
不同于程不识面上,那若有似无的忧虑——这几位将程不识围住的将官,面上却无不是肉眼可见的焦急之色。
“将军!”
“可是陛下准了将军之请,答应增兵我北地?!”
粗狂大汉压低声线发出一问,程不识却是神情阴郁的摇了摇头。
一边转身看向城墙外,一边语带忧愁道:“调兵增援一事,我还没有奏请陛下。”
此言一出,众将当即更急,甚至连上下尊卑都顾不上,当即便有一人将手搭上程不识肩头,朝自己不轻不重的拉了一把。
“将军!!”
“再不调兵,真等大军兵临城下,我北地就这一部都尉、总共也就四千兵马,又如何能!!!”
“唉!”
“真到了兵败城破,胡骑过北地而临萧关——甚至重演火烧回中宫,逼得太宗皇帝屯兵长安的故事,又该如何是好?”
粗狂大汉越说越急,愣是没意识到自己的手,拉着程不识的手臂是晃了又晃;
就好像是债主在责问欠自己钱的人:为啥不还钱!
一旁众将虽意识到了不妥,但急火攻心之下,也顾不上去劝阻那粗狂大汉,只满脸焦躁的望向程不识。
却见程不识面色阴冷的侧过头,直勾勾注视向那壮汉眼眸深处;
旋即目不斜视的抬起另一只手,将壮汉攥住自己手臂的手自手腕处一点点强拉开来;
而后,便在众人呆愕的目光注视下,仅仅只是将壮汉的手腕攥住,就捏的壮汉一阵龇牙咧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