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或者……
“一开始,太史令认为汤武革命,是顺天应命。”
“但最终,太史令还是被臣所说服,认可了汤武革命,是悖上篡逆的。”
许是看出了窦太后面上疑惑,不等窦太后继续发问,黄生便开口,开始为窦太后解答起疑惑。
“这场辩论,和太后此刻正在思虑的事,原本是没有关系的。”
“但在这场辩论过后,臣和《诗经》博士辕固生,就这个辩题,在陛下面前又辩了一场。”
“——在和辕固生辩论时,臣说了一句话。”
“这句话,或许能让太后拨开云雾,再见日月之光辉……”
如是一语,总算是引发了窦太后的好奇心,却见老黄生颤巍巍低下头,将头顶上的冠帽取下;
而后又双手捧上前,开口道:“臣告诉辕固生:帽子再破旧,也是要戴在头顶上的;鞋子再华美,也终归是要踩在脚下的。”
“——从没听说过什么人,因为帽子太破旧,就踩在脚下当鞋穿;也没听说过有人,因为鞋子太过华美,而戴在头上当帽子。”
“帽子就是帽子,鞋子就是鞋子——帽子就是要戴在头上,鞋子,也只能够穿在脚上。”
···
“帽子、鞋子尚且如此,帝王,自然就更是如此了。”
“——难道原本的帝王昏聩,就可以被刀剑加身、被乱臣贼子夺了社稷吗?”
“——难道篡逆的人足够贤明,就可以不再被天下人唾弃、非但不被指为乱贼,反而还被称赞为明君圣主吗?”
“在臣看来,君就是君,臣就是臣。”
“君不贤,臣下本应忠言进谏,严词规劝,而不是直接放弃君主,转投他主,更甚是取而代之。”
颇有些自豪的复述出自己的论据,黄生还咂摸了几下嘴,似是在回味自己在那场辩论上的风姿。
过了好一会儿,才憨态可掬的小心抬眼,打量了一下窦太后的神情变化;
见窦太后没有流露异色,才将话题从自己那场辩论,引回到窦太后此时为之困扰的事。
“臣认为,太后正在忧虑的事,也可以用这句话来解释。”
“——君,就是君;”
“——臣,就是臣。”
“梁王既已得封为宗亲藩王,便已经是臣;”
“陛下既已君临天下,便已然是君。”
···
“除非陛下绝嗣无后,否则,梁王便怎都不应该生出染指储位的念头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