傍晚的柔风透过窗户徐徐吹入湘阁,拂过旁香炉,净化了不少血污气。
福宁没敢进去,只在门外回道:“王爷,人已经押去刑部,沈家亦将尸体抬回去了。刑部张大人与侯爷在一个时辰前被召进宫,圣上亦传话让王爷进宫一趟。”
李承钰用向匙拨弄着香炉,也不曾抬眼:“本王重伤要休养,何来得有空?”
被推开的及时,除却手背被薄碎片溅伤以外,他并没有受伤。但福宁知晓自家主子的意思,当即躬身离开。
周蓬还留在外间,静静地候在边上听吩咐,见这会儿都处理得差不多了,才敢出声问一句:“王爷,圣上那儿不如让小人前去?”
他道:“温元昊与沈策反目成仇这出大戏人人都看见了,沈策就是被他打死的,也不消咱们动手,他们自己就要窝里反斗了。何况他还谋害王爷,小人带着人证去刑部,去御前,想那温衍章纵然有百张嘴也翻不了这铁证!”
李承钰淡然:“急什么。”
周蓬越发不明白了,王爷补的那一刀不就是要沈家与侯府狗咬狗吗?如此一来,只需趁势旁添几把猛火,胤王便要失去两大臂力,何故不急?
但他不敢置疑,只是冷不丁地忽然想到今日那侯府二姑娘救了王爷,莫非是担心此事定不了温衍章的罪?
若因此事,那他觉得这种担心实在多余,忙凑上前:“那女子原是渝州乡野长大,想来是个懵懂无知的,只需照章程来,带她去刑部和大理寺当个证人。不过一个女子,见到那些刑具还不能怕?这一怕,便什么也不敢隐瞒,说不定还能。。。。。。”
还未说完,“啪”一声香炉盖子合上,打断了他的话。
“本王行事还无须你来教。”
李承钰正脸看着他,语气虽平静,却暗含警告:“侯府与沈家的事亦不需要你去插手。”
周蓬不多嘴了,讪讪点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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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策一死,温元昊便入了牢狱,温衍章被留在宫里至深夜也未回,徐氏得知消息犹如天塌,当场便晕厥了过去,三姑娘则在房里哭喊摔东西,将前几日才绣好的盖头剪烂了。
昨日还热闹喜庆的侯府上下,眼下只剩了哭喊与惶惶。
下人也跟着不安,想着大公子结党营私外加打死沈家长子这两样重罪,生怕侯府也遭殃。
晚膳时整个侯府寂静无声。
西侧的小院里,秋菊忙着给温嘉月擦拭伤口抹药,原以为只是后颈与脖子边上划伤了,待褪下衣服,那雪颜后背竟也有一条长长刮开皮肉的红痕。
秋菊看着都惊心,自家姑娘竟然一声不吭。
今日之事她想想都后怕,怎么偏就让她家姑娘都遇上了?
“京城就是漩涡,稍有不慎,便会连骨头都卷得不剩。”
“权贵相争,必殃及池鱼。”
温嘉月脸贴在软褥里,回想今日发生的事,不由得想起了桑家,未立储君时,桑家拥护太子,也在这样斗争中被人针对,落得处斩流放,母亲亦因此被抛弃。
她每每想起此事,便觉得悲痛。桑家那样的大家族,是被何人针对做局,为何如此仇恨桑家与母亲?
唤起难以平复的心绪,便是彻夜未眠。
晨起时,温衍章回府了,温元昊还关在刑部,沈家的人不肯罢休,决意要他以命抵命,徐氏不肯,哭着求着要温衍章保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