黄瑛瑛的才学并不出众,只是中规中矩,连作诗都压不齐韵脚,大咧咧地直抒胸臆,几乎没什么化用比喻。
但陆婉君能读出这份诗词里掷地有声的决心。
——想要仿效前人平定西关,一腔封侯拜将的鸿鹄之志。
因为这首诗,陆婉君始终觉得,骄傲的黄瑛瑛其实一点都不想嫁给贵族子弟当个高门主母。
她或许生来就该是高飞鸣叫、大展宏图的鸟雀。
“婉君?婉君?”
大公主略带鼻音的呼声打断了陆婉君的思绪。陆婉君听她声音不对,连忙关切道:“公主,你是不是喝多了?”
“没、没有的事!”大公主哼道,雍容华贵的面庞浮着酡红,随手碰倒了酒盏,她似是想起了什么,皱眉问:“杜钊呢?杜钊还没回来吗?”
杜钊便是大驸马,坊间传闻夫妇琴瑟和鸣、感情甚笃,按理说驸马应当居在驸马府,公主传召后随时过来,可杜钊却干脆住到了公主府。
丈夫不归,妻子问候一两句,实属正常。
更何况,她是天家公主,是皇帝的女儿。
旁边的婢女答道:“公主,驸马爷说今儿个和先前在书院的旧识去回味楼喝酒了,让您不要等他,他晚些时候就回来。”
大公主木木地在原地坐了数息,神情漠然得可怕。陆婉君一时分不清她是醉酒还是生气,试探着开口:“公主,你喝醉了,不如早些歇息。我也该回去了。”
“回去?”
大公主哼了一身,抓住一旁婢女手臂站起身,婢女被她细长的指甲抓得生疼,玉白面容显露出了几分痛楚。
触及到大公主怫然不悦的冰冷目光后,她吓得脸色煞白,咽下了到嘴的呻吟。
大公主看向一旁心有不忍的陆婉君,看似商量实则吩咐:“婉君,咱们姐妹太久没见,我实在想念你。你今晚就住在我这公主府,明儿个再回去。”
“公主——”
“别说了。”大公主不满地招手,“把西暖阁收拾出来,派人好好伺候陆小姐!”
几个侍女闻言来到跟前,陆婉君起身行礼:“好,都听公主的。”
陆婉君知道大公主骄纵惯了,偶尔喜怒无常,或许今夜喝了酒惹得性情又上来,这时候不要忤逆她比较好。
穿过布置精美的小院,陆婉君来到了西暖阁。西暖阁相比其他地方虽然偏僻,东西却是齐全的。
然而,不知是不是冬日万物凋敝的缘故,庭院内摆放着几株枯死的植物,夜风吹过,碎枝落了一地。
哒的一声,沉沉坠地。
“陆小姐,我马上让人搬走这花。”年长些的女官见状,主动开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