楼厌攥紧了手指,此刻无比想想跟南煦说一样的话。
您有伤在身,不可妄动灵力。
可是……
他狠狠闭上眼睛,胸腔下的那片皮肉正疯狂地跳动,势有一种要将他摧毁剖开的险象。
我凭什么。楼厌想。
我已经仁至义尽,是他自己要找死,跟我又有什么关系?
被他杀过一次,重活一世,不杀他已经是本座仁慈,难道还要争着去做孝子贤孙吗?
耳边“铮铮”声未绝,似泉水叮当作响,不见杀戮,反而让人觉得宁心静气。
衡弃春指节虚拨,舒缓的琴音一刻不停。
楼厌心中乱窜的戾气被一点一点吞噬干净,胸口处的起伏渐渐趋于平缓,片刻之后,他睁开眼睛,暗暗将一道灵力汇聚于衡弃春的无弦琴之上。
怒风将歇。
谭老父站在门前的石阶上,僵硬的四肢正随着衡弃春指下的琴音缓慢变动,几次之后,那些浓密的妖气竟悄无声息地散开,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静谧。
琴音骤然变大。
谭老父脖颈微仰,骨节交错时发出渗人的“咔嚓”声,他忽然瞪圆了双目,软哒哒地顺着石阶仰头摔了下去。
先前晕过去的老仆已经悠悠转醒,见状连忙攀过门槛爬到院中,将谭老父从地上扶了起来,“老爷?老爷?”
楼厌跟着迈进去,蹲身查验了一下谭老父的气息,满是嫌弃地说:“人早就死了,现在妖气离体,彻底没救了。”
老仆满脸惊愕,过了好一会儿才听懂楼厌的意思,“噗通”一声便又朝着谭老父的尸体跪下,悲呼起来。
衡弃春扶袖拦他,“李伯。”
夜色深沉,他的脸色泛着几分惨白,垂落的眉眼清润至极,“府上到底出了什么事?为何你家老爷会变成这个样子。”
老仆抬起袖子抹了一把眼角,哽咽道:“老仆实在不知啊。”
“那会儿镇子上不知出了什么事,老仆在梦中被惊醒,于是便去给我家老爷奉茶,谁知一开门……却,却看到他站在床边,险些杀死我家老夫人!”
“老仆连忙上前阻止,谁知老爷两眼漆黑,俨然已经不认识人了。”
他说的是更夫被杀之时。
那只妖很有可能是在更夫死后趁乱潜入谭家,暗中杀了谭老父,而后再用妖气操控他杀人。
不是他们找错了方向,而是他们来晚了一步。
只是……
谭家与那妖究竟有什么过节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