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这是谭萋萋,那她为什么要喊自己“爹爹”?
还有。
她为什么要喊衡弃春“阿娘”?
难道……
他又跑到哪个不知名的幻境里了?
楼厌脑子里一时闪过无数念头,可行动上却完全不受控制,像是被什么人控制住了一样。
直到衡弃春伸手从他怀里接过谭萋萋,又替他理好了斗篷的衣领,他才听见他师尊说:“夫君先休息一会儿,糟鹅还在灶上热着,我去看看。”
他说完又拍了拍谭萋萋的脑袋,温声道:“乖,去请阿公阿婆来用膳。”
楼厌闭眼:我师尊疯了。
随之有个念头在脑子里炸开,他又陡然睁眼,仔仔细细地打量起眼前抱着孩子的师尊。
眉眼的确依稀如故,浅紫色的衣裙衬得他格外温和,就连那头白发都变得不起眼了起来。
难道是……
不必再问什么,纵使楼厌从未认真听过南隅山讲学,此时也能想明白——所谓重历死劫,原来竟是这样。
成为谭萋萋最亲近的人,亲自经历当日的事,然后目睹她的死亡。
他现在必然是谭承义。
那么他师尊……
楼厌试探性地掀了掀眼皮,狼目微挑,用那种最具探究性的眼神戳向衡弃春。
师尊嗷嗷?!
然后就顺利看到他师尊狠狠地瞪了自己一眼。
很好。
衡弃春和他一样,是被谭萋萋的怨气吸进来的,并且显然比他更清楚眼前的局面——他是谭承义的夫人,名叫溪娘。
哈哈。
我师尊现在是我媳妇。
意识到这一点的楼厌下定决心,只要从幻境里出去就立刻挖个坑把自己埋了。
一家人用膳已经是两刻钟之后。
廊檐上的雪已经彻底化了,院子里一捧白腊梅被雪水压成低低一簇,香气弥散得到处都是。
木门上的红符纸就这样显露出来,是花潭镇过年时才有的习俗。
楼厌现在廊下盯着那对红符纸,在心里默默掐算了一遍时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