也早早备下投诚礼的一众世家家主们面面相觑,咬牙切齿之余,也暗自将今日所谓的投诚这一事暂且搁置。毕竟同许忠的“钱粮百万,田地千顷”相比,他们所谓的投诚礼也只能算得上是一些华而不实的垃圾而已。
可要让他们同样献出田地?
田地可是世家的根基啊。
让他们又如何舍得啊。
心中是五味杂陈,对许忠恼恨不已。
即便是清楚这是平北王的阳谋,却也不得不挂起笑,继续推杯换盏,将一腔苦涩咽下。
坐于上首,阮秋韵几乎能够将下首所有人的神色尽收眼底,惊惧、苦涩、愤恨、犹疑……她眸光微转,侧眸看向身侧的郎君,果然见对方眼皮微垂,似笑非笑,在面对下首所有人的垂死挣扎时,眼底都带着漫不经心的危险。
于平民而言高高在上的百年世家,被一个更加高高在上的存在玩弄于股掌之间,掌控情绪与生死……阮秋韵眼睫微颤,目光下意识地落在离自己不远的赵筠身上,后才将目光缓缓收回。
心绪录起伏不定,阮秋韵有些失神,直至自己置于案上的手被覆住,她才回过神,却见身侧的郎君也望着自己,危险散去,眉目带笑。
“筠儿那桌我已经吩咐了换了果酒,不会醉人,夫人不用担忧,夫人若是忧心,不如忧心忧心你夫君我吧。”
男人附耳低笑一声,浅淡的酒香弥散,语气里带有些认真,“我方才可是饮了不少的酒水。”
这话听起来有些讨巧的意思,阮秋韵不免失笑,她望着身侧郎君,眼眸清亮柔和,带着揶揄小声地道,“……所以郎君现在是醉了?”
褚峻眸光微沉地凝视着夫人,幽深的瞳孔里倒映着妇人娇柔的笑靥,熟悉的香甜萦绕鼻尖,他唇角笑意渐深,只脸不红心不跳地点头轻叹呢喃,“是有些醉了。”
酒不醉人人自醉。
他也合该醉的。
这熟悉狎昵的呢喃让阮秋韵怔了怔,后抿了抿红唇,被掌着手背的手反握住男人的掌心,带着些许脾气提醒似地用力掐了掐,语调尽量保持着平静,“没关系,回去我就给夫君煮醒酒汤。”
夫君。
这称呼可真叫人心生欢喜啊。
夫人若是能日日这样唤就好了。
手心的力度实在柔软,被哄好了的男人眉目微松,眉宇间沉冷威仪霎时消散,狭长的眼眸里不断氤氲着笑意,“好啊,那我就先多谢夫人了。”
案上的桌帔遮挡住了一切的小动作,旁人难以察觉到其中的情潮暧昧,只在堂下的众人眼里,却是平北王平北王妃相视一笑,看着只让人觉得柔情蜜意,鹣鲽情深。
这让一些还带着些许旁的意图的人有些踌躇不定,宴席已经过半,戴昌望着神色阴晴不定的父亲,犹豫了片刻,咬咬牙,还是提醒似地低声唤了一声,“父亲,我们可还要……”
戴横回过神,视线划过上首,阴沉的面容缓和了些许,后沉吟片刻,还是对着儿子点了点头。
无论如何,都准备了这么久了,总该试一试的,很快,戴昌离开了席位。
注意到这一幕的赵筠挑了挑眉,手轻轻拍了拍正在认真用着晚食的友人的肩,压抑着激动,“来了来了!”
项真被惊地一个激灵,玉箸上的一个丸子险些夹着不住,她匆忙地将丸子放进嘴里,抬起头左看右看,玉白的小脸一阵肃穆,严阵以待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