外面四起白雾,是薛钰一早差人布置在各处的迷雾匣释放所致,用以迷惑突如其来的敌军,和为他们争取时间逃走,文大人揉了揉眼,看到一个女子破雾而出,银枪如龙,枪头染着鲜血,白色的衣带亦有斑驳的血迹,整个人如白鸟般灵活,招式凌厉,游走在敌军之间,绛紫色的披帛纷飞如梦似幻,乌黑的长发似一面旗帜,猎猎飞扬。
锋利、洒脱,有种难以描述的美,不同于他曾见过的任何一个闺中女子。
他站在原地,目光默默追随者云央的身影,似乎忘了逃,金石交击声也听不见了,浑浊的眼里流露出明显的赞叹惊诧来。
就是这样的女子,才与薛少师那般清雅绝伦的年轻人相配啊。
热辣辣的血迹溅上他的脸时,他才如梦方醒,只见面前的敌军肩膀处突兀地捅出一杆枪头,连惨叫都来不及,便被长枪挑动身体飞了出去。
接着,便露出了云央的脸。
“文大人!薛钰在哪!?”云央急急道,“发什么呆呢,不要命啦?”
云央出手一直都有所保留,除了当初在那矿洞里以为薛钰死了才被激起的杀意之外,她不想杀人。
可就是这份顾忌,让她出手每次都仁慈,那些叛军受了伤,便再此暴起。云央因对文大人分了神,并没注意到身后的长刀。
文大人慌忙指路,也没有看见临近的危险。
云央只觉得肩膀处被什么抵住,冰冷的触感,一回头,便看见一道白虹如疾风闪电,转瞬将抵住自己的长刀击落在地。
“连女子都不放过,该死!”薛钰厉声道。
那跌落在地的,是他的玉骨折扇,那折扇的扇骨乃金刚石所制,坚硬非常。
云央还未看清,便听耳边有扑簌而过的利器激射声,薛钰青色的衣袂飞扬,广袖一抬,带起一阵凌厉的风,指骨微微发白,那瞬间洞穿周遭几个叛军咽喉的暗器就自他手中射出。
力道之刚劲,出手之迅速,令人目眩神迷。
云央愣住,眼里却闪着光,他的功夫竟也如此漂亮,还会使暗器!
“受伤了么?”他关切问。
“没有!”云央喊道,扬了扬手中握着的银枪。
青年唇角勾起,“跟我走。”
营地里杀戮遍地,尸体断肢横陈,昔日里齐整幽密的大营已成了修罗地狱。
叛军数万,虽不知此次来了多少,但营地里残留的守军只有千余人,其中还有手无缚鸡之力的蜀地文臣。
薛钰神色平静地凝视着营地后方的小路,此时与叛军硬刚,是没有一丝胜算的。
在白雾的掩映下出了营地,不绝于耳的喧嚣厮杀声越来越远,苍山一眼望去无边无际,他们一行人于绿意婆娑中迅速穿梭。
精神高度紧张后又奔逃许久,云央气息不匀,身上薄汗涔涔,可自己的手一直被薛钰紧紧握着,便觉得十分心安。
山林迅速后退,没一会儿,云央便认出这里是去矿洞的路。
矿洞里有铁矿,铁矿在大昭十分稀有。
前朝的乱臣贼子想要,估摸着便是为此要将营沓樰獨家諍裡地的人全都灭口,来保住铁矿的秘密。
而薛钰的想法她猜到了,躲进矿洞里,这矿洞易守难攻,叛军再怎样也不会毁了此地。
略一平定,她轻轻回握了下他的手,露出一个了然的微笑。
她在他身边,总是安心的。
风吹木动,天色阴沉,眼看着就要下暴雨,天地间肃杀一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