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伸出手勾住他的手指,浅笑着牵住他,往那更幽微晦暗处去……
窗纸上隐隐透出蟹壳青时,薛钰睁开了双眼,梦中余韵不褪。
他看似神情平和,静静看着帐子顶,实则陷入了无法形容的自厌中。
“簌青。”他唤道,“备水。”
“芳月,快,快给我弄点干净的水来。”云央急匆匆地跑进院子里喊道,“快点呀。”
她身后跟着的是一青衣少年,抱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袱,可抱着包袱的手却有一抹红痕。
芳月拿来了水,云央让宋放鹤把怀中的小狗交给芳月,自己则带着他到水盆前冲洗伤口。
方才逗小狗,那小狗竟咬了他一口。
云央仔细地为他冲洗着,边洗边认真问:“疼不疼啊?”
被她用这样关切的眼神注视,宋放鹤不敢看她,低声说:“不疼、不疼了……”
话没说完,目光便投向月洞门处,看到一双白色的登云履从树的阴影下走出,如山如岳的青年,随意披着一件月白色长衫,身形笼在雪色的光华里,神仙般的人。
“宋放鹤?”薛钰淡淡问。
“正是。”宋放鹤慌忙站了起来,认真自我介绍,“那日走的匆忙,未与薛大人见礼。小生姓宋名放鹤,字宵润,山西人氏,到上京八载有余,父亲官拜五品都水清吏司……”
薛钰颔首,“宋公子。”
薛钰的语气明明是一贯的温和疏离,但不知怎的,气氛骤然变得很古怪,好似比庭院中未化的雪还冷,他看向云央与宋放鹤相触的手时,压迫感便难以忽视地袭来。
悄无声息的尴尬弥散开来,云央不动声色地与宋放鹤拉开了些距离。
薛钰静静看着面前的女子,穿了新的衣裳,很衬她,乌黑的长发如云,梳了新的发髻,松松挽就在脑后,斜斜插着的飞云簪垂下细长的流苏,整个人看起来又柔美又娇艳。
一看就是特地打扮过。
是为了这个少年而打扮的。
薛钰心里便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。
云央自然而然地向薛钰走过去,甜甜一笑,指了指芳月怀中的小狗,“姐夫,你看呀,这个是宵润哥哥家生的小狗,可爱吗?刚才他不小心被咬了,我才带他回来清洗伤口。”
她声音中带着软糯的娇柔,看向薛钰时眼神很亮,那种天然的亲近做不得伪。
宋放鹤暗自放了心,看来云央与薛钰的关系真的要比他想的亲厚。
正想着,便迎上薛钰冷漠的目光,宋放鹤赶紧告别,转身就走,连那一窝小狗都忘带了,还是云央在后面唤了好几声,他才手足无措地上前去把狗抱走。
“……他怎么一见你就这么慌乱的?”云央看着少年远去的背影,颇为纳闷儿,“姐夫,你是不是跟他说啥了?”
“我与他并未在你不在的时候相处过。”薛钰心平气和地坐在院中石凳上,忽然问,“说说吧,你与他如何了?”
云央垂下头,“没如何呀,就正常相处,他给我写信说要给我看小狗,我就同意了呀。哎,可是那小狗骤然离了母亲,性情大变,竟把他给咬了,宵润哥哥的手那么好看,不知道会不会留疤啊。”
薛钰好一会儿才遏制住心中的不悦,看了看自己的手,淡淡道:“有多好看?”
云央:“……就是清瘦修长啊,还很白,但是他的手心不知道为什么老出汗,我不喜欢。”
薛钰深吸口气,幸亏他的手心不爱出汗。
“他找你,除了看狗、谈情说爱,可还有别的事?”薛钰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