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钰面容僵冷,心中戾气越来越重:“把他的嘴堵上。”
若是旁人也就罢了,此人三言两语的拙劣谎言根本唬不了他。
“你去崖州也寻不到,寻不到她!”云柏瘫坐在地上道,“他们小两口一路游山玩水,不会那么快回去,你一个做姐夫的,面上责任尽到就行了,幽州白州的百姓还等着你们这些大官赶紧发赈灾粮呢!城东头前两天为了挣口粥都打的头破血流,还有拿老婆换了一袋米的!这你都不管了?”
像不像做比成样,为了不让薛钰怀疑,他甚至真让江和光娶了亲,假装是把云央嫁给了他,府里也一副张灯结彩的热闹模样。
这般才算万无一失。
可千算万算,云柏都没算到,薛钰竟如此执着,为了个无关紧要的小丫头,不顾幽、白二州的赈灾公务,要亲自去崖州找她。
薛钰身形顿住,转过身来,抬手用剑挑起云柏的下巴,神情看似冷静淡漠,自上而下看着他,“倒是个聪明的,知道拿百姓压我。”
下一刻,那剑竟直刺入他胸膛,手腕一转,剑刃没入血肉一寸搅动,云柏霎时痛得嚎叫了起来。
琛姨娘一路小跑,这才从府门里出来,面色惊恐地看向一脸寒霜的薛钰,再也无法伪装,向痛得面色煞白的云柏扑了过去挡在他身前。
“云央在哪?”薛钰平静的神情下透着一股奇异的破碎,似乎随时会失控,他微微俯身,眼神专注看着痛哭的妇人,“告诉我,我就饶他不死。”
琛姨娘被吓坏了,昔日里温润端稳的文人此刻眼里寒芒渗人,如摄人修罗一般,她瑟瑟发抖,说话都不利索,”我、我、我不是故意的……云央,央央她,她被……”
云柏一把捂住她的嘴,恨声道:“无知妇人!你说了咱们才都活不成!我是云嘉二叔,你是云嘉的姨娘,他是云府的姑爷,他能耐、能耐我们何?!他还能滥用权势大义灭亲了不成?”
闻言,薛钰像是听了荒谬的笑话,一动不动,薄唇勾起。
这二人恶事做尽,连一个小姑娘都不放过,竟还以什么亲缘关系来绑架挟制他!?
他向来不愿做什么好人……
日头高悬,刺目的光洒在薛钰的剑上,折射出耀目的寒芒,杀气四溢。
薛钰一袭骨白色直裰,衣冠楚楚,背着光,日光将那颀长的身形晕染出悲天悯人的神性。
他清冷隽秀的脸没什么表情,狭长的双目黑沉沉的,一步步逼近,广袖不染纤尘,骤然带起一阵风,夹杂着些许寺庙的香火气。
他手背上暗青色的脉管陡然鼓起,杀意翻涌,下一刻,那柄长剑越过妇人,捅穿了云柏的锁骨。
剑尖上挑起,人像被剑挂住,只稍一动,便血流四溅。
“啊!……”琛姨娘惊声尖叫。
云柏不可置信地低下头。
彪悍挺拔的侍卫们面无表情立在一侧。
“你竟、竟对我动私刑……!你这个畜生!”云柏顾不上痛,怒骂道,“我是你、是云央的二叔!”
薛钰倏地拔出了剑,眼尾泛红,薄唇一勾,浑不在意他的话,作势要再刺。
琛姨娘吓得大叫一声,惊惧地咬住嘴唇,浑身抖如筛糠,快速跪行上前,伸手握住那染血的剑,“我说、我说,我告诉你云央在哪……快去救她。”
薛钰松开剑,顿了顿,从袖中掏出一雪白的方巾递给涕泗横流的妇人,微微俯身垂着眉眼,温声道:“好,你来告诉我。”
他的语气温和平静,那方巾无暇而洁白,上面的暗纹透着低调的华贵,琛姨娘却觉得像是一块沉冷的寒冰压在了她身上。
*
到人牙子给的地址时,已近黄昏,薛钰翻身下马。
此处地处田埂之间,目光所及之处只有一处农户茅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