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不知在这跪了多久、都快跪傻了!
一旁的婢女垂眸噤声,只见那一袭朱红色官服的俊美权臣目光沉沉,落在少女脏污的罗袜上,冷声道:“云央,起来。”
“淑妃娘娘说要跪到宫门下钥前。”云央老实答道,指了指天穹,垂眼掀睫间楚楚可怜,“现在,天还没黑。”
“我说起来。”他冷声道,放弃措辞,隐忍到了极限,夺步上前俯身将她一把横抱起,大步往外走。
却遇上了跟着过来的淑妃,淑妃拧着眉,厉声斥责,“薛大人,你这是做什么?我说的话不好使了是么?你们这些臣子吃着皇家的饭,还欺负到我头上来!”
听闻淑妃的话,云央怯怯一缩,挣扎着要下来,却被薛钰牢牢桎梏住,根本动弹不了,可淑妃方才的一番威胁又荡漾在她心头,她不敢再行差踏错半分。
感受到她的挣扎,薛钰皱着眉头将她搂的更紧,薄唇紧抿,神情很冷淡。
许多日没有与她离得这样近了,他生出一种念头,她就该依偎着他,就该离他毫无缝隙。
他垂眸看向她,少女胆战心惊地抬头。
她的惊恐和无措都让他生出一种难以抑制的恼怒,这种恼怒不受理智控制,不受身份尊卑的权衡。
“淑妃娘娘,我这妻妹为人处事向来温驯老实,今日入宫来是受邀观礼的,另有安宁公主懿旨,断不会做出娘娘所说的引诱八皇子之事。怕不是娘娘认错人了吧?”薛钰漫不经心道,却透着生人勿近的清冷孤高,往外走的步子竟丝毫未有停顿。
“薛大人,几日不见你好大胆,敢与我争辩?!”淑妃愣住。
“云央是官眷,娘娘不该对官眷动用私刑。”薛钰道,说罢,再不停留,大步向外走去。
淑妃一时不知该不该追上去,追上去又追不上,不追的话未免太丢份儿,只得大声道,“那我就去找圣上评评理!”
“娘娘放心,臣自会去圣上面前陈情。”薛钰轻飘飘回应道。
白日里那巍峨胜景快速后退,云央被他抱着,一路向宫外走去。
丝竹管弦声不知何时停了。
“太子已成婚了么?”云央问,“姐夫,你得空啦?可以走了?”
薛钰拧着眉不说话。上了马车,也没把她放在座位上,而是继续抱在怀里。
云央坐在薛钰腿上,整个人只得依偎着他,甚是不自在,心跳如擂鼓,极不自然道:“你松开我,我可以自己坐。”
“鞋都没了,怎么坐?鞋去哪儿了?”薛钰脸色沉沉,目光蜻蜓点水般掠过她的罗袜。
“被那个八皇子给抢走了。”云央道,“我以为宫中的达官贵人不会有那么轻浮的行径,所以他靠近我的时候我没防备,就被他抢了鞋,他还把我的鞋抱在怀里,又上来拉我,我一时冲动,就把他给推了一把……可谁知他那么胖一个人却一点不经推,自己掉进了湖里。”
“……”薛钰沉默半晌,“推的好。”
原来是掉进了湖里,淑妃才如此大动干戈。
薛钰面色仍是冷若冰霜,仿佛方才的怒意难以消退,实则心中心绪繁杂,此刻才知自己竟然是如此护短之人,纵使云央将那傻子推进湖里淹死了,他也要夸赞她一句做得好。
他曾最忌偏颇护短,偏听偏信……
“他没淹着,一点都没!那个湖不深,他身边还跟着好多侍卫,下半身都没湿透就被捞上来了。”云央看着他面色冷了下来,连忙解释,扯扯他的衣袖,“你别生气,我没伤他……”
薛钰怒极反笑,她竟以为他会因为那傻子而迁怒于她?!
他在她心里到底是这么样?
他只觉得苦,有苦说不出。
薛钰气的说不出话,云央看他脸色又青又白,胸膛也起伏着,自己何时见过他这样生气,小声说:“我真没伤着他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