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是做什么?”
“京营官兵职责在拱卫圣驾,cao练也当以防守为重,这正在演练敌将冲阵呢。那两人会合,便当破阵。”
吉祥道:“难不成只有两人冲阵?”
姜放大笑,“也够了。”
cao练时铁枪去其枪刃,以白布裹了枪杆,才不致误伤同袍。饶是如此,东首那员大将的枪势却凛冽如锋,杀到兴起之时,将眼前阻挡的木盾牌一击而碎。阻者惊退,观者大哗,被那员大将从溃乱人群中透出重围。
姜放叹道:“这是京营的枪棒教头黎灿,从不忌讳伤人,真真是无可奈何。”
那西首冲阵的人却淹没在身周旋转不止的人马中,看不甚清。
皇帝问道:“那又是谁?”
突然似深潭漩涡中腾龙出水,重围正中的枪士猛然崩散,那人持枪独立,方圆一丈之内除了败兵伏卧,竟无人再敢近身,烈日之下只觉这条漆黑铁甲的人影辉光无限,是皇帝从所未见的威风凛凛。这一刻几十人的重围固然不足道,就算是千军万马也当在他勃发的威严华贵气象之下俯首。
皇帝倒抽了一口冷气,尚在为自己一瞬的自惭形秽讶然不已,那人却清清朗朗地道:“这便唬住你们了么?战场之上,你死我活,便是拉扯撕咬,也须要了对方xing命。换了人再来。”他伸手摘下头盔,拂拭脸上的灰尘,皎洁面庞上双目环顾,更令四周人众后退不迭。
“原来是辟邪……”皇帝慢慢微笑。
姜放大声喝道:“且住。圣驾在此。”
校场上的官兵都忙着跪倒行礼。辟邪抛下枪,赶在皇帝马前叩头。
“起来吧。”皇帝笑道,“朕原本不想打断你们,就是姜放喝将出来,扫了兴。”他举目望着原处的黎灿,道:“那冲阵的将军朕没见过……”
“是。奴婢这便召铁枪营游击将军黎灿过来见驾?”
“叫过来吧。”皇帝点点头,似乎意不在此,问了黎灿几句闲话,忽而道:“你的枪法很好,朕虽然是外行,却也看得明白。不知你和辟邪,谁的枪法更高些。”
“回禀皇上,”黎灿道,“臣自幼研习枪法,二十岁后海内未逢对手,在枪法上,可称中原无敌。”
皇帝大笑,“好个傲气bi人的将军。”
“不过……”黎灿一本正经地绷着脸,“臣若与监军相争,臣必败。”
“却是为何?”
“是气势。”黎灿道,“臣在气势上先输了。”
皇帝饶有兴趣地相问:“这话怎么说。”
“这气势之差,就犹如极北蛮夷的凶狠气焰与之中原浩然沉着之差。”
他的话听来极得体,周遭的人都不住点头。只有辟邪和姜放知他指的是闻善和尚的疯话,姜放已忍不住出了身冷汗。
黎灿向着辟邪点头微笑,“臣得监军指点颇多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