难怪会眼熟。十年过去了,驿站粗改了模样,但轮廓犹在。
太阳穴上那根针突然变得又粗又利,狠狠地推进去,推到了极致,再狠狠地□□。她一阵眩晕,向前倾去,额头重重地磕在石碑上。
然而并不是幻觉,一睁眼,眼前还是那三个新漆的红字,像浸饱了鲜血,毫不留情地刺进她眼里,不留任何余地。
“玉儿,你在这里做什么?怎么不进驿站里去?”身后传来关切的声音,杨昭疾步走近,扶起她来。
菡玉手握成拳捶击石碑:“为什么会到这里?不是向南去的吗?怎么还会到这里来?”
杨昭双眉微蹙:“本来是往南走的,但是林子里起了雾,走错了方向,还是走到这儿来了。”
“那就快点离开啊!”
“陛下说要在这里歇脚,我也没有办法。”杨昭扶着她双肩软语劝哄,“在这里停留一个时辰就走,不会有事的,我自有打算。你身子不舒服,到驿站里头去歇着吧。”
菡玉揪住他衣襟,慌不择言:“相爷,我们走吧。就我们两个,不要管别人了。”
他凝眉道:“不行,现在一走,就什么都没了。”
“你不是还有我吗?”
杨昭紧锁眉头,看着她不说话。
菡玉看他半晌,失声笑了出来:“说来说去,到底还是自己的权势利益最重要。”
“玉儿,我……”他几乎就要说出来,终究还是忍住,“马嵬驿是我葬身之地,我偏不信这个邪。你现在怎么想我都好,等过了这两天,我再解释给你听。”叫过侍女来,将她扶到驿站中去休息。
菡玉落脚的是一个单独的房间,整洁干净,各种物品一应俱全,旅途中算十分难得了。
侍女悄悄告诉她:“这是相爷特地安排的,连公主们都没有这样好的地方呢!”伺候她躺下,不一会儿又拿了一包胡饼过来,说:“这是相爷刚弄来的。午饭还没有着落,少卿要是饿了,就先吃个饼垫一垫。”
菡玉哪里吃得下去,让她先放着。
刚想躺下休息,房门突然被人“砰”的一声撞开。杨九站在门口往屋里扫了一眼,满面焦急地问:“你们看到我弟弟没有?”
菡玉从来没见过她如此失态,冷静全无不顾礼数,问:“你弟弟是谁?”
“十郎!十六岁,这么高,穿青色短衣,眉毛右边有颗痣,看到他没有?”
菡玉忽然想起一个人来,皱起眉头:“十郎是你弟弟?”
杨昌跟在杨九身后赶来,对杨九道:“站内全是公主皇孙朝臣家眷,十郎怎么会在这里?你别急,刚才我还看到他牵着马进驿后马厩喂草,肯定没有掉队,我陪你去找。”
杨九二话不说拔腿就走。杨昌对菡玉行了一礼,才追着她而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