‘你快滚!不要让我再看见你!’
她扔出手上石子,这一次,他躲开了。
她狠心背转过身子,不愿再见到他的脸,彷佛真的对他厌恶至极,其实是怕他见到自己终于流下的泪水。
原来狠心伤害别人的人,才是最痛苦的。
她听见身后传来迟疑的脚步移动声,但没有回头,终于,那脚步声越离越远,直至完全消失。
一阵寒风吹来,她打了个颤,鼓起勇气转过头,身后已空无一人。
‘狼仔?’她的声音很轻很轻,几乎要被风声盖过。
再没有人响应她。
*
她悄悄溜回马府,双眼红肿,疲惫地走到床前。
她愣愣地在床沿坐了一会儿,从怀里取出凤眼铜铃,轻轻摇了摇,铃声清脆悠扬,她闭上眼,眼前浮现娘亲的面孔。
她记得在自己很小很小的时候,也许才刚出生不久,就听过这枚铜铃的声音。
叮——叮……
她还记得娘亲双手温柔的抚摸,细细的低语,与忧心的眼神。
叮——叮……
画面一转,她看见狼狩山上的蓝天白云,种满碧绿女萝草的湖畔。
狼仔朝她飞奔而来,神情欢快。
摘星猛地紧握铜铃,铃声带起的阵阵余波回音瞬间消失,屋里一片死寂。
‘狼仔……以后就算我摇了铃,你也不会愿意再见我了吧?但没关系,只要你离我远远的,只要你能平安就好……’她将铜铃贴在脸颊上,轻声呢喃。
这是娘亲留给她的遗物,她总是随身携着,但她想,将会有很长、很长一段时间,都不会再用到了。
*
捉到狼少年、却又被其脱逃的消息传到马瑛耳里,马瑛勃然大怒,他本欲亲自率兵前往狼狩山,但梁帝将至,他必须亲自接驾,无法擅离,正自烦恼时,马俊自告奋勇,愿与副将马峰程一同前往狼狩山追捕狼仔,马俊一脸胸有成竹,言明已想出妙计,绝对能捉到凶手,马瑛想让独子多些历练,也就答应了。
摘星在房里休息了大半日,马瑛命人前来叮嘱,梁帝已到,她须一同迎接,且万万不能提及她与狼仔的关系,梁帝向来多疑,怕会臆测过多,降罪摘星,再者,因着夏侯义之死,马府处境如今正是如履薄冰,马瑛不得不小心应付。
她在房间里正打扮着,小凤端着晚膳进房,小凤脸色不怎么好看,走着走着忽感一阵晕眩欲恶,手一滑,粥碗掉落地面,汤汁四溅。
她见小凤手抚胸口,一脸难受,忙问:‘小凤,怎么了?有没有伤到?’
小凤答道:‘其实也没什么,只是昨日府里的晚膳用了藜芦,陈大娘将用剩的藜芦取汁洒在厨房角落,说是能驱赶虫蝇,我是不知到底有没有用,但闻了总是不舒服,觉得恶心想吐,且味道久久不散,我都不想靠近厨房了。’小凤已快手快脚将碗盘收拾干净。‘主子,我再去端新的晚膳给您。’
‘藜芦?’摘星疑惑。
马府膳食几乎没有以藜芦入食调味过,她不禁多了几分联想。
是因为夏侯义特别要求,才以藜芦入食吗?当晚夏侯义又服用了丹蔘汤……她神情一凛,忽想到汪叔曾教过她的《十八反药歌》:本草明言十八反,半蒌贝蔹及攻乌,藻戟遂芫俱战草,诸参辛芍叛藜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