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羡意点点头,“寡欲吗,他房中的丫鬟可不比你身边的丫鬟少。”
李羡羽瞪起那双桃花眼,对李羡意的评价颇为不满,“最重要的是,文致他不好勇斗狠、粗鲁无状,不像有些人整日便只想着马球击鞠、畋猎射隼。”
李羡意抱起手道,“他马球打得稀烂,我可是将他打哭过整整三次!”
“李兕奴你是不是故意的!”李羡羽转头瞪着李羡意,她低声对着李羡意咬牙切齿,“你可小心些,日后你最好不要有心上人,否则……你怎么对文致我便怎么对她!”
李定方本不想给才灌了自己一碗绝育药的二儿子什么好脸色,却还是诧异道,“你和周卿的儿子,什么时候这么相熟了,竟知道他房中有几个人,还一起去打马球?”
李羡意头都不抬,“周卿也是你能叫得?”
他说罢才发觉此周卿非彼周卿,他无奈找补道,“周思仪形貌清隽,人品端方,善赋诗文,儿子用人可不管他是谁的儿子。”
“从前我跟着你祖父举义事,周青辅竭尽家财,为我募兵买马、筹米纳粮,是开国勋臣……一朝天子一朝臣,你想用谁是你的事,朕只希望你做的不要太过了。”
李定方觉着儿子二字此时听来分外刺耳,“不管是谁的儿子,你若不是我的儿子,你现在不过是个太原田舍郎。”
“阿爷,你才真该感谢你是我爹,”李羡意手中的象牙筷仍旧夹着菜,“不然你就是我马矟下的厉鬼了。”
——
李羡意带着一肚子闷气回到紫宸殿中,今日是制举(2)放榜次第之日,他必须到场。
大梁入朝为官,或靠门荫,或靠科举。
或逢新帝登基、太平封禅,皇帝亲试,制诏举人,便开制举科。
无论是名位低微、流外官员,还是乡闾能人、幽隐逸士皆可应举。
前一世,宜宁公主李羡羽的驸马裴与求便是此次制举的榜首。
李羡意初识裴与求,只觉此人明识政体、通达时务、才堪伊尹、谋比房杜,却为家族所累,郁郁不得志数年。
他为裴与求吐哺握发、赐他高官显爵,视朝听他剖断如流,入阁与他促膝长谈,更是将自己最为疼爱的小妹嫁与他。
可惜他们的君臣之情却断送在文德十二年,裴与求丁母忧去职,他特去探望,这人竟说“某有龙阳之好,心悦圣人已久。”
此言一出,将李羡意恶心得三日吃不下饭。
此时此刻,观礼奸细的声音在紫宸殿的盘龙藻井间回荡,“朕荣膺大宝,选材择能。诸公或孝悌德行称颂乡邻,或词风秀逸文以载道,或博学强记赞曰儒首。擢高其踔为信州长史,令狐璞为太学博士,秋无际为殿院侍御史……敕。”
周思仪心中诧异万分,因她所做之梦,与此无二,唯有一点不同——裴与求去哪了?
据周思仪所梦之事中,本次制举的榜首是河东裴与求,也是李羡羽的驸马。她虽与此人接触不多,也知他赋栋梁之才,蕴经纬之略,怎么榜上不见其名。
李羡意在神游的周思仪眼前打了个响指,“周卿,可记下了?”
“臣记下了,”周思仪虽踌躇一二,但还是开口道,“圣人,臣可翻阅此次制举的试卷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