冰冷的触感透过掌心传来,谢九晏茫然地抬起头。
前方,一座被荒芜藤蔓与厚重尘埃笼罩的殿宇,正静默矗立。
朱漆凋零,廊柱倾颓,檐角几只锈蚀的铜铃在渐起的晚风中发出喑哑断续的呜咽。
谢九晏的瞳孔猛地一缩。
甚至无需刻意回想,他已然辨认出,这是……时卿旧日的居所。
他竟在无意识间,逃至了三年前,被她亲手遗弃的地方。
明知该当做不曾来过,却仿佛被某种无形的东西牵引般,谢九晏拖着沉重的步伐,鬼使神差地推开了那扇布满灰尘的殿门。
“嘎吱——”
伴随簌簌落下的陈年积尘,一股浓重陈腐的气息裹挟着朽木特有的微涩感扑面而来。
时卿跟在他身后,微微一顿,亦提步走入。
殿内昏暗如墨,仅存的几丝天光从洞开的殿门斜射而入,在幽暗中划出几道浑浊的光柱。
桌案、书架、铺着素锦软垫的矮榻……所有陈设都仿佛凝固在岁月里,覆着层厚厚的灰色绒毯,死寂无声蔓延。
谢九晏僵立于光暗交界,颀长身影被拉得孤寂而扭曲。
……
“看到阿卿……只会让您觉得厌恶。”
“她若识趣,不回来……岂非……正合您意?”
裴珏冰冷带刺的话语再次于脑中轰鸣,与眼前满目尘埃重合,碾出种深入骨髓的哀寂。
谢九晏怔怔地环顾四周,试图在这片死寂中捕捉一丝属于那人的气息。
然而,什么都没有。
他如同一个失去灵魂的木偶,缓缓移动脚步,指尖无意识地划过桌面,指腹瞬间沾满了灰白,留下两道清晰的长痕。
目光掠过靠墙书架,几册蒙尘的杂记零散摆放——那是时卿闲暇时翻看的,他曾嗤之以鼻,却总在忍不住抬眸时,瞥见她专注的侧脸。
视线倏地定格于软榻角落。
那里,随意地叠放着两身红黑相间的劲装,布料依旧挺括,色泽却早已黯淡,显然放置了多年。
而这一幕,也在明晃晃地告诉他,从这里离去时,她什么都没带走。
也……再未重返过。oxiexs。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