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才敢开口和他说话,“我明天想回家一趟。”
他人是清醒的,倒有空玩笑,“这么快就想通了。”
“也不是,主要是我那个房间有你之前送的,我搬的时候有些没拿上,这次我想全带回来。然后,”她顿了顿,抿着唇,指尖捏着被子,“顺便和妈妈说一下我的事情。”
傅程铭说好。
她翻个身,面朝他,“你明天中午能不能去找我呀。”
“好。”
第二天她九点多起床,比平常醒得早,吃饭时,成姨问她身体状况。
“太太最近觉得怎么样呢。”
说话间,两人身后的木门敞开着,框出屋外不选扑簌的雪花。
“没什么事呀,我又不是病了。”
“那就好,”成姨给她夹菜,“再多吃一点儿,中午回来吗?”
“应该不回了,在爸爸妈妈家吃。”
“好,好,”成姨看向外面,唏嘘感叹,“又是新的一年。太太还记得吗,您就是差不多这会儿搬进来的。您来的第一天,也是在下雪,院子里积了老厚呢。”
“你刚进来,对什么都好奇,让我带你四处逛,还问我和先生有关的事。”
“你听得特别入迷,还觉着先生吓人。”
“结果咱俩聊着聊着,先生忽然进来了,把你吓一跳。”
不知成姨想到什么,抹了鼻梁上的两滴泪,“那时候林教授和你关系还不太好。”
她的眼里也涌上难受,成姨看见,“你看我,又说不该说的了。”
“没有,没有,”她连连摇头,“我和您感觉一样。”
大概就是年岁更迭,时过境迁,有人从她生命中离去,也有人走来。
是人生的奇妙,一辈子,会遇上很多人,很多事,是你从前无法预测的。
就好比,她无法预测自己要嫁给他,还要到北京久居。
她和成姨说,我第一次来北京,觉得路很宽,但空气很干,我受不了暖气,半夜会流鼻血,我受不了这里的三餐,受不了这里油滑的口音,更受不了他。
唐柏菲到爸妈家是十点左右,妈妈一见她,只想搂着她说会儿话。
一聊起她怀孕,曲令仪就没个完,仿佛这是惊天地泣鬼神的事。
她指指楼上,说要去收拾东西,以此借口逃走了。
说到底她没适应这个新生命,再说下去,脸都要热了。
住的房间照旧整洁,应该天天有人打扫。
她关住门,从门口慢慢向里踱步,看衣柜,看床尾堆着的杂志。还有书桌,桌面的日历没人翻动过,仍停滞在三年前,她在某个日期划了红叉,意思好像是不想和他结婚。
她走近,一页页地,把纸翻到这个月,且在今天划上红圈。
意思是,想和他结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