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凤池提笔写道:【大族多早婚,吾亦有家室。发妻——】
留下一只鹦鹉,一只玄猫,抱走奶狗,撇下夫家。
【——发妻携犬子而去。
思之念之,寤寐伤怀。
中庭月半,孤影寥落。】
小童又弯腰钻出竹帘,递过信纸。
章晗玉接过纸,一把扯住要走的小童。
来历神秘的远方贵客,又哑又孤僻,人不肯露面,只能看腰……她日日相对,好奇心已经满溢出来了。
“弯腰钻来钻去的,你累不累?我都看累了。”
章晗玉悄声指点小童,”竹帘往上掀一点,侧身进去嘛。”
小童茫然道:“贵客吩咐,竹帘不能动。”
章晗玉眼珠子一转,把手里的大蒲扇塞给小童。
“里头不是有两个小童服侍?秋阳暖热,你只管给贵客扇扇子。跑腿的活计,留给另一个做。”
小童大喜,果然高高兴兴地捧着蒲扇一猫腰,又从竹帘下钻过去。
章晗玉抬起信纸,掩住一点狡黠笑意。
扇扇子有风流动,几下扇猛了,说不准能掀起竹帘,让她有机会一睹神秘贵客的真容……
趁小童扇蒲扇的空档,她心不在焉地翻了翻贵客手书。
【大族多早婚,吾亦有家室】
【发妻携犬子而去】
【思之念之,寤寐伤怀。
中庭月半,孤影寥落。】
贵客早婚,有妻有子。他和凌郡守交好,说不定是同辈人。或许年纪四十往上了。
发妻携犬子而去???这句颇有深意。
极为委婉的表达伤怀,章晗玉琢磨了好几遍。
难道是发妻带着儿子跟野男人私奔跑了?
又或许是难产?母子皆亡,一尸两命。那就极为不幸了。
当然,对于男人来说,这两种可能,也不知哪个更不幸一些……
章晗玉略想了想,便把乱糟糟的念头抛去脑后。
不过一点萍水相逢的交情,面都未见过的远客,在秋光水影间起了谈兴,双方浅聊几句,触景生情,怀念起发妻爱子。
归根到底,跟她有何相干呢。
眼风扫过竹帘后端坐的沉静身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