胸口某种压抑到极致的情绪激烈沸腾、燃烧,令他颤抖又痉挛的手指都暴起明显的青筋。
陆慎不知道在想什么。
平素敏锐至极的人竟然完全没察觉到身后洛厄尔的动静。
他只是保持着一个固定的姿势望着广袤无垠的漆黑夜空,手边的烟灰缸已经按满了烟头。
洛厄尔动不动地站在后面定定看了陆慎近五分钟,才终于完全确定——
不知道是不是上天看他们的结局太过惨烈,竟然将已经在战场上死去的他重新送回到了十年前。
陆慎在未知生死的情况下决定离开奥诺里,换取他活着的时间。
可能是洛厄尔视线中所蕴藏的情绪实在太汹涌,陆慎终于发现异常转过身来。
在对上洛厄尔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之后,他蓦地愣了一下,下意识走到洛厄尔面前,刚准备开口说话又注意到洛厄尔没有穿鞋,光着脚站在地上。
“怎么了?”
陆慎抬起手来碰了碰洛厄尔的额头,因为抽了太多烟的缘故,嗓子微微有些沙哑,微微蹙着眉问:“有没有哪里不舒服?”
“是不是精神力暴乱还没完全过去?”
“要不要再注射一针抑制剂?还是我现在带你去医院看看?”
洛厄尔张了张口。
他发现自己甚至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,目光像被奥诺里最强力的黏合剂死死粘在了陆慎身上。
久违至极的一张脸。
久违至极的关心。
等洛厄尔反应过来的时候,他已经伸出手紧紧攥住了陆慎的手腕,修长的指骨上面泛起突兀的青白。
用力之大,像是将生生将自己的手当成了用来逮捕星盗时使用的钛合金手铐,一旦铐上,就再也无法挣脱。
S级雌虫的手劲有多大根本毋庸置疑。
这一刻,陆慎感觉自己的腕骨都差点被洛厄尔捏断。
但在察觉到洛厄尔双目赤红,浑身都在发抖,明显状态不对的情况下,陆慎也没有阻止,也没表现出疼。
而是用另一只手将洛厄尔揽进怀里,低声叫他的名字:“是做噩梦了吗?”
“我……”陆慎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凌晨仍然站在阳台上的事,顿了片刻,继续道:“我中间睡醒了所以出来抽了支烟。”
他亲了亲洛厄尔的头顶,“所以你起来才没看到我。”
洛厄尔依然没有松手。
他喉结颤动,死死攥着陆慎,跟他紧紧贴在一起,隔着一层薄薄的衬衫,能清晰感受到陆慎身上真实到令他热泪盈眶的体温。
他顺着时间的长河逆流而上重新回到了十年前。
而陆慎。
陆慎也没有用决然地选择在三角湾海边吞枪自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