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太了解景寒了,那孩子……不,那个城府深沉到近乎偏执的男人……早已不是当初沉默苍白的少年。
如果他知道熙哥以这种方式回来,他会怎么做?将熙哥牢牢锁在他认为安全的羽翼之下?隔绝所有可能的“威胁”,包括自己,包括叶耀?
他会用他如今庞大的权势,为白熙编织一个密不透风的牢笼?
徐若羽不敢再想下去,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。
不行……必须更谨慎……必须保护好熙哥……
强烈的焦虑和一种无法言说的担忧驱使着他,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轻轻推开了书房的门,又悄无声息地走向白熙的客房。
客房门没有反锁,徐若羽借着窗外偶尔闪过的微弱天光慢慢走到床边。
白熙呈一个“大”字摊在床上,呼吸均匀绵长。
他睡得很沉,大概是累极了,连他进来都毫无察觉。
徐若羽静静地站在床边,低头凝视着这张在睡梦中卸下所有防备的脸……
十年生死茫茫,失而复得的亲人就在眼前,可他此刻心中却充满了沉重与不安。
“哥,我做的真的对吗?”
……
不知站了多久,直到又一道闷雷在远处低吼,徐若羽叹了口气,转身,准备悄无声息地退出去。
“徐徐?”
白熙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,正迷迷糊糊地看着他,眼神朦胧,像蒙着一层水汽。
徐若羽的身体瞬间僵住。
白熙揉了揉眼睛,哑着嗓子开口:“是怕打雷吗?”
他说着往里挪了挪身子,掀开被子一角,拍了拍身边空出来的位置,如同从小到大无数个雷雨夜那样。
“你以前就害怕打雷……不用不好意思,过来吧,床上还有一条夏凉被。”
徐若羽喉结滚动,最终什么也没说,只是依言脱掉拖鞋,动作极其小心地躺到了白熙身边。
窗外雨声淅淅沥沥,时不时还会传来闷闷的雷声。
“徐徐……”
半晌,白熙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,“你刚才是想问我什么吗?关于……景寒?或者阿耀他们?”
徐若羽没想到他会主动提起,点了点头,又想起对方看不见,低声“嗯”了一下。
白熙沉默了片刻,似乎在组织语言。
“阿耀那小子现在没个正形,疯疯癫癫的……阿峤又好像很厌恶过去的事,尤其是跟我有关的。”
“至于景寒……他……变化太大了,大到我有点不敢认。”
黑暗中,徐若羽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,“那你还要告诉他们你的身份吗?”
“应该会告诉他们的吧。”
白熙的声音很低,带着一种深思熟虑后的郑重:“但不是现在,我需要一点时间好好冷静一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