且听从魏舒十二岁起,慢慢道来。
魏景初三年,春,任城宁氏宅邸,十二岁的魏舒蜷缩在柴房草堆里,听着前厅堪舆师与舅父的对话。罗盘转动的细微声响里,堪舆师突然高声道:";此宅巽位有缺,然坤宫隐现紫气,当出贵甥!";
";贵甥?";舅父宁泰冷笑,";我宁氏世代簪缨,难道要靠个吃白食的外姓小儿?";
魏舒攥紧半块冷饼,指甲掐进掌心。前日他因偷读《论语》误了砍柴,被舅母罚跪整夜的膝盖仍在渗血。
";阿舒!";表兄宁焕踹开柴门,";去把马厩打扫了!";
少年沉默起身,却在经过中庭时突然驻足。他仰头望着堪舆师指点的东南角破墙,晨曦穿透缝隙洒在脸上:";终有一日,我要让这宅子应验预言。";
正始十年,秋,野王县郊逆旅,二十五岁的魏舒将猎弓挂在土墙上,狼皮褥子还带着山间寒气。窗外忽有车马声逼近,夹杂着焦急人语:
";是男是女?";
";是个带把的!";
";此子十五岁当亡于兵刃……";
魏舒猛然坐起,却见驿丞举灯推门:";魏郎君,主家娘子难产,借您屋后热水……";
十八年后同月同日,已成为渑池长的魏舒重返野王。逆旅主人老泪纵横:";那孩儿前日伐桑,斧柄断裂,不幸嘣亡……";
";天命乎?";魏舒攥碎手中陶盏。血珠从掌心滴落,他望着县衙方向突然大笑:";若天命在我,岂能困死草莽!";
嘉平三年,冬,河内郡学馆,北风卷着雪粒拍打窗棂,魏舒裹着补丁棉袍,就着残烛抄写《春秋》。学馆杂役王二缩着脖子进来:";魏兄,亥时三刻了,该锁门……";
";再等半刻!";魏舒头也不抬,";这段《郑伯克段》还差三行。";
油灯忽明忽暗,他摸出怀中冷硬的黍饼啃了一口。自半年前发愿读书,每日仅睡两个时辰,原本精壮的猎人身形已瘦削如竹。
";魏舒!";郡守之子刘琨踹门而入,";听说你要考明经科?";镶金马鞭抽飞案上竹简,";识相的就滚回山上打猎!";
魏舒缓缓起身,八尺二寸的身形压迫感十足:";刘公子可知,猎户最擅对付豺狼?";
甘露元年,夏,渑池县衙,新官魏舒拍案震落积尘:";账上三千石赈灾粮,为何仓中不足半数?";
县丞擦着冷汗:";去岁蝗灾……";
";蝗灾可没啃官仓门锁!";魏舒抓起佩剑,";带路!本官要亲查常平仓!"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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