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命人请了黄业过来问话。
在证据面前,黄业承认自己的女儿在生前确实与甄公子有过私情,还珠胎暗结,他也确实有心以此为要挟想要向甄家敲诈一笔钱财。可惜没有得手,女儿就自杀了。他想起自己将女儿养这么多,竟然血本无亏,只能栽赃甄家杀人害命,希望甄家给钱息事宁人。如今事情既然水落石出,他也愿意撤去诉状。
李璧月道:“你女儿确实是自己自杀吗?还是有什么人唆使她自杀?”
黄业:“这谁知道,她自从认识那甄公子之后整天不着家,也不给家里拿钱,小人一个月都见不了她几次。她要是早告诉我她怀孕的事,小人怎么说也能讹诈甄家一笔,谁知道她竟然想不开去自杀,小人养她一场,最后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……”
李璧月直摇头,这黄娘子有这样的父亲,着实不幸。她问道:“那你女儿平日可会去庙里烧香还愿,或者与和尚有往来?”
黄业道:“大人问的这些,小人都不知道。不过我女儿被人从广通渠捞出来的时候我在她身上发现了这个佛像……”
黄业从身上掏出一个拇指大小的佛像木雕,献了上来。
夏思槐接过木雕,道:“府主,这个木雕我曾见过。那天我跟着明光禅师到樊家做法事,也捡到了一个同样的木雕……”
他从袖中摸出另外一个木雕,比对了一番后道:“府主,你看,这两个木雕一模一样……”
李璧月问道:“黄业,你女儿死后你有没有遇到游方的僧人?”
黄业想了一会:“那天在广通渠边,是有个游方的僧人,说我女儿枉死,要请一个有德的高僧来做法事,还给了我一张画像。不过,我嫌做法事费钱,也没费这功夫……”
李璧月问道:“那画像呢?”
黄业指了指家中的桌子道:“我拿去垫桌脚了。”
夏思槐从桌脚下方扒出一张黄色的纸,展开一看,那上面果然也画着明光禅师的画像。
李璧月心中一跳,长身而起,说道:“思槐,我们走——”
“府主,去哪?”
“去甄家。”
既然黄娘子和甄公子是一起死在广通渠,如果这些自杀案件真的是人为唆使,没理由只有黄家有木雕佛像和明光的画像。
而且,黄业没有去请人做法事是因为他本就是赌鬼,这死去的女儿既然榨不出油水,也不值得他再多花一个子儿。可是甄家本是富室,应该是不吝于为儿子做一场像样的法事。
果然,李璧月来到甄家门口的时候,法事刚刚结束,明光正从甄家大门走出,他看到李璧月微微一惊:“李府主,你怎么来了?”
李璧月取出案件卷宗,道:“这甄公子之死关系到一桩刑案,我是过来了解情况。”
明光道:“是甄公子与黄家娘子之间的事吧。我刚刚也听说甄员外说了,甄员外说他的儿子好生生被赌鬼泼皮的女儿勾搭,不仅赔了性命不说,还惹了一声腥。他气不过,就将那黄娘子的父亲告到京兆府。小僧已经劝导过他了,他儿子既然喜欢黄娘子,两人双双殉情,说明两人确实有夙缘,那是三生石上定下的因果。如今两人既然一起死了,那便是因果了结。甄员外听了小僧的劝,已经同意去京兆府撤了诉状,而且他表示愿意给那黄娘子的父亲一笔钱,让两个苦命的人合葬。”
这时,甄员外也迎了出来,歉然道:“小人也想不到,因为这点小事,惊动承剑府。小人如今愿意和那黄业私了和解,就不烦李府主为此案费心了。”
李璧月问道:“甄员外,你是怎么想到去找明光禅师来做法事的?”
甄员外道:“那天在那天在广通渠边,是有个游方的僧人,说我儿死得不甘,给了我明光禅师的画像,说找明光禅师做法事才行。恰好前几日明光禅师回到长安,我就着人相请。”
李璧月拿出木雕佛像,道:“敢问令郎身上是不是也有一个木雕佛像?”
甄员外道:“是有啊。我这儿子生性善良,平常见庙烧香,见佛拜佛,这东西一直挂在他的脖子上。”
明光有些狐疑,问道:“李府主,难道这其中另有内情?”
李璧月辞了甄员外,拉着明光出门,这才问道:“明光,你回京以来,有多少人来找你做过法事?”
明光想了想,道:“大概一共十来场吧,最少的时候一天一场,多的一天做了四场。李府主,你说奇怪不奇怪,这长安城怎么最近死人这么多?”
明光眼神明澈,显然他本人很可能与“无上佛国”有关,但是却对此毫不知情,始作俑者很有可能是昙摩寺。这也正常,比较明光和她一样,刚回长安没几天。连她都没搞清楚怎么回事,明光更不会知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