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光微微而笑:“去年我在长安与李府主相别,后来另有机遇,才得以彻底开悟,修行圆满。说起来,明光该感谢李府主,若非李府主的那封书信,只怕我仍然困在长安一隅,又怎会有今日造化。”
李璧月感慨道:“当日是我不慎,昙叶禅师之死,我也甚是遗憾。如今你修行有成,昙叶禅师在天之灵,也会感到欣慰。”
明光道:“我这次来拜访李府主,是有两件事要问。其中之一,李府主离开太原之前,到昙摩寺问询之事,不知李府主是否可以借一步说话?”
九月时,李璧月曾到昙摩寺问佛传明灯的事,莫非现在他有佛传明灯的消息。
李璧月连忙道:“明光禅师,我们到这边说话。”
她将明光禅师请到知客堂,遣散闲杂人等,又命夏思槐守在外面,这才问道:“佛传明灯,是不是已经有了消息?”
明光禅师道:“如今佛传明灯就在我体内。”
他将自己在慈州云台寺遇到祁重,在对方的点化之下开悟,进入禅如之境,之后佛传明灯便出现在他的灵台之事细述一遍。
李璧月惊奇之余,亦感叹自己猜得果然没错。在因果流转之下,渡海归来的传灯大师最终是选择了明光禅师作为昙摩寺的继任人。
传灯。
佛传明灯。
昙摩寺薪火相传,终于迎来的天命之人。
只是,不知明光禅师能否带领昙摩寺重新走上正轨。
明光问道:“不知李府主当初问起佛传明灯,可是有什么事?”
先天真炁只能为各派掌门传承,李璧月当初问起,仅是出于好奇心,道:“也无甚大事,只是玄真观灭亡之后,道源心火便成为有心人的目标。我只怕你也会遇到危险,你平日行事需要小心。”
明光道:“好。”
李璧月想了想,又道:“我还有一事好奇,不知佛传心灯里面有什么?”
她这段时日和玉无瑑困在雪山,闲得无聊之时,对龙睛也有研究,一致认为这三颗龙睛应该拥有储存灵魂力量。浩然剑种储存的是历代府主修行剑道的感悟与记忆,道源心火中的千瓣金莲存放的道门的无尽藏,这些是各自门派的传承。以此类推,佛传明灯应该也不简单。
那里面会有什么佛传明灯里面有啥?
是昙摩寺历代高僧的修行法门,还是佛教的经书?
明光奇道:“佛传明灯里面什么也没有啊,它只是一盏灯而已。”
“灯?”李璧月狐疑道:“是不是你还没有得到完整的传承?”这也并非没可能,毕竟在玉无瑑恢复记忆之前,道源心火也只是一颗火种。
明光道:“我这段时间也研究过了,里面确实没有修行的法门。当然,可能是我修行不够,尚不足以窥探个中机密,将来我若有其他发现,再告诉李府主。”他顿了顿,“另外还有一事,三天以前,我收到长安的来信。信是昙无主持寄来的,信中说昙摩寺讲经堂首座昙华禅师近日圆寂,如今昙摩寺中无人,昙无主持想请我回到长安,担任讲经堂的首座。明光犹豫不决,想问一下李府主你的意见。”
李璧月微微凛眉。她离开长安已经两个月了,倒是不知道昙华禅师圆寂的事。
这半年以来,昙摩寺的声势大不如前,昙无国师大多数时候躲在皇宫里不出来,李璧月也没怎么听到昙摩寺相关的消息。如果昙华禅师真的去世,昙摩寺在经学之上的造诣可能确实无人能及昙叶的弟子明光,昙无国师想请他回去主持讲经堂,也算正常。
她问道:“你自己是怎么想的呢?”
明光道:“我虽然不喜欢长安本寺,也不喜欢昙无主持。但是昙摩寺毕竟是我的出身之地,我身为昙摩寺的佛子,传承经学,也本是我的责任,所以因此而犹豫。”
李璧月想了想,说道:“明光,一片土地上,如果洒下智慧的种子,便能结出真理的果实。如果洒下蒙昧的种子,便只能结出邪说。将讲经辨经的权力交给那些原本就不懂佛法的人,昙摩寺便只会越来越乌烟瘴气,那你就会越不喜欢它。如果想要新的世界,便该按照自己的意思建造。”
明光眼睛一亮:“李府主的意思,是支持我回长安去?”
李璧月摇头道:“自我之道,不假外求,一切终归看你自己的意愿。我在西南的事情已经了结,两日之后就会回长安,你若想回去,可以同我们一道,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。”
两日之后,一列长长的车马队伍听到泸江城外的官道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