贺瑶亭撇开目光,闷声道:“你就不好奇,我为什么不喜欢你?”
“因为我家世不好,长得也不漂亮,还笨手笨脚的……”
苏玉融知道大家都是怎么看待她的,她哭过,难过过,但是她没有办法去改变,苏玉融怕贺瑶亭心里过意不去,又一次说:“五弟妹,没关系,真的没关系的,我这个人记性不好,别人说的话,我也都是听过就忘,我没有放在心上,所以,你也不用再为此愧疚,真的。”
她性格如此,旁人予她一分好,她便恨不能掏出全部心来还,若有人欺她辱她,她也只是默默受了,从不知何为反抗,更遑论记恨,她那点微不足道的委屈,哪里值得别人特意登门道歉。
贺瑶亭听了,却摇摇头,“不是的,并非没有关系。”
关于二嫂嫂的家世,她了解得不深,或者说,贺瑶亭从来没有刻意地去打听过这个女人的身世,一眼望到底的贫贱,又何必在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上浪费时间。
只是如今,仔细想来,二嫂嫂一个无父无母的女孩,能养活自己,本身就是一件很难得的事情,这背后经历过多少不平之事可想而知。
即便,她没有出色的家世,无双的貌美,或是八面玲珑的性格,她本身,就已经足够宝贝。
贺瑶亭抬眸看着苏玉融,直直望进对方那双总是带着怯懦的眼底。
“二嫂嫂,你是真的觉得没关系吗?”
“这三个字,究竟是宽宥了我,还是欺骗你自己?”
贺瑶亭的声音字字清晰,如同一颗投入静湖的石子,“受了天大的委屈,怎么会没关系,你只是习惯了把一切都吞下去,嚼碎了,再告诉自己没什么滋味,对不对?”
苏玉融被她的话钉在原地,攥着衣角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。
贺瑶亭看着她的模样,心下了然,“二嫂嫂,你待旁人那样好,为何独独待自己如此苛刻呢,要是真如你所言,你根本不在乎,可是为什么你的手在发抖?那不是不在乎,二嫂嫂,那是麻木了。”
苏玉融下意识将自己的双手藏起来。
“干嘛总是逼迫自己去接受别人的恶意。人想立起来,要先将自己当一回事!别总是觉得自己做错了,对的就是对的,错的就是错的,不开心就是不开心,你总是把自己放在最低位,别人才会也将你放在那个位置上。”
苏玉融说:“我、我不知道,我只是……我只是习惯了。”
“你也说是习惯,习惯而已,又不是天性使然。”贺瑶亭声音沉沉,“不好的习惯,改掉就好了,就像掸掉衣冠的灰尘一样。”
苏玉融怔怔地看着她,脸上又露出那种茫然的神色,“我不知道怎么改……”
五弟妹说的那些话,好轻松,是她从前从未设想过的生存法则,对吗?苏玉融难以立刻认同,可是她又找不出错处去反驳。
贺瑶亭说:“很简单,就像拔掉戳进肉里的刺一样。”
要是肉里扎了一根木刺,第一时间忍痛拔掉就好了,习惯性地忍受,木刺越陷越深,融入血肉,溃烂,日复一日,永远都好不起来。
许久,苏玉融才试探性地“嗯”一声,“我……我试试。”
贺瑶亭对她笑了笑。
笑完,又不好意思地别开目光。
“那,二嫂嫂你原谅我了吗?”
她还没有主动向别人低头,说话的时候,手都有些发抖紧张。
苏玉融看向她,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,声音细软,“真的没关系,我这次不是说的勉强话。”
闻言,贺瑶亭心里那块大石头终于落下,攥紧的手也松开。
苏玉融脸皮薄,道歉的人还没怎么呢她已脸红得不行,支支吾吾半天,竟把桌上的点心盘子往贺瑶亭那边推了推,“你饿吗?可以吃点心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