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话李攸嘉听到现在。
不知幸运与否,李攸嘉的母亲一直没有生出二胎,女人喝了十余年中药,逢年过节就会被亲戚嘲笑,而她的父亲面上无光,对母女两人更是没好脸色。
随着医疗水平的发展,在李攸嘉十五岁那年,他们用掉全部积蓄,试管两次终于成功,次年生下一名先天体弱的男孩,尚在襁褓的婴儿连哭声都很细微,长得也难看如猴。
李攸嘉看到弟弟的第一眼,就很讨厌这个家里的新成员。
况且,没过多久她的屋子便被弟弟占用,此后只能睡在一张折叠床,没有自己的个人空间,她对这个名为李宝耀的男孩更没什么好印象。
但父母都很高兴,男人弯了半辈子的腰终于挺直,与人喝酒时面泛红光,女人搂抱着孩子,与妯娌聊天围绕着儿子的吃喝拉撒。
李攸嘉填报志愿时,父母还曾告诉她,最好选一所省内大学,离家近一点,方便回家照顾弟弟。
她的叛逆期来得慢而烈,在那个夏天爆发。
收到z大录取通知书那天,父亲抽了根烟,告诉她家里没钱,读书的费用需要自己去赚。
从那之后,不闻不问,未给过一分钱。
如今突然打来电话,李攸嘉并不觉得是什么好事。
“在学校,等毕业流程结束才走。”
那边声音顿了顿,仿佛难以启齿,连语气都变得迟疑:“我怎么听你大伯家的弟弟说,你最近在当网红开直播?”
李攸嘉瞬间握紧手机,猜到对方这通电话的来意。
“现在大学生就业困难,收不到合适的offer,朋友建议我试一下——”
“找不到工作就回家啊,找找关系随便进个厂子,一个月到手好几千还包吃包住,怎么能去干那种营生,净是些靠不正当关系赚钱的女孩,说出去多难听,你知不知道我在人家面前都要抬不起头来,那小子说的时候我还不信,没想到你真背着我们学坏,没给宝耀带个好头!”
李攸嘉的话还没说完,就被男人不耐打断,数落劈头盖脸砸过来,恼怒和不悦几乎化为实质。
“行了,等毕业就回来,别再做直播了,又唱又跳也不嫌丢人,穿的那都是些什么,跟出去卖似的……之前就说过,女孩不能跑那么远,都被外面的人带坏了,真该听你大伯他们的,初中毕业就进厂哪还有这些事,说不定现在都嫁出去生两个孩子了……”
对方又嘟嘟哝哝说了一堆。
李攸嘉抬眸看向眼前,镜中人面无表情,唯有眼尾泛着薄红。
任谁听到那些难听的话都会伤心,更何况是从至亲之人口中说出,带着责怪和训斥意味,让她更感难过。
她悄悄平复着情绪,声线略抖地问:“还有别的事吗?”
“听说直播还是很赚钱的,你最近应该攒了不少钱吧?”男人语气理所当然地安排,“先给我转五万,你弟弟马上要读小学,得找找关系进个好点的学校,家里没钱了,养你这么大也该补贴家用了吧。”
原来是为了要钱。
李攸嘉吐息:“我没那么多钱,不是谁直播都能一次赚几十万的,我一晚上只能赚几百块。”
顿了顿,她又说:“过阵子就要从学校搬走,我在s市需要找房子住,但房租还差一点,你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