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啊,她原来是更喜欢狗的,但她在上海没什么养狗的条件,黑白双煞是她在垃圾回收站捡回来的。
她低眸轻笑,眼尾微微泛红,抬眼时声音有些发涩:“我本就是个三心二意的人,猫猫狗狗,其实都喜欢。”
蓝熹说这话的时候,对视上林和颂近似逼迫的眼,那双漆黑的眼眸里没有任何遮掩,冷冷的质问。
蓝熹手里攥着水瓶,很想避开,却又倔强地抬着下巴,硬生生与他对视。
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赌这口气,甚至不知道是用什么身份去赌气。
七年时光,终究没能化解心里的结。
姚荣斌将手搭在林和颂的肩上,笑一声,“哎呀,猫也好狗也好,养着都热闹。走吧走吧,看房子要紧。”
蓝熹这才移开视线,摇摇头,柔声拒绝:“不了,我要加班画图,先回去了。回头把中介联系方式发你微信,我先走了,拜拜。”
她转身离开,身影在路灯下拉长,脚踩一双裸色平底鞋,及膝的半身裙搭配无袖上衣勾勒出修长的肩臂线条,微卷的长发被晚风轻拂,随着步伐微微晃动。
姚荣斌松开林和颂的肩膀,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,“真是的,何必呢?”
林和颂目光仍紧盯着蓝熹的背影,心中隐隐生出几分后悔,她眼圈一泛红,他就觉得自己错了。
可一想到他们分开后,她连年糕(狗)都送走了,不再养着,他便更是气恼。
她明明就说要陪年糕到老的,可他一出国,她就转手送给了赵鸿飞,要不是看见赵鸿飞妹妹的朋友圈,他还不知道原来她真的如此绝情,不要他就算了,就连狗都不要了。
蓝熹走了几步远,眼泪就水汪汪地溢出,吧嗒一声掉落。
混蛋!
她也不想把年糕送走的,可是带不来上海,更加没办法在学校宿舍里养狗,但是家里的别墅、房产、车子全部拿去抵债了,蓝浩在那个时候又去当兵了,老蓝带着妈妈出去躲债,等她仓惶跑回家时,屋子早已被砸得一片狼藉。
年糕被老蓝送去了堂姐家,可大伯母并不喜欢狗,年糕每天都要遛,大伯母把它锁在楼道里,给它喂一些剩菜剩饭。
她周末回去时,一眼看见年糕被绳子拴在角落,雪白的毛发脏兮兮的。它见到她,立刻摇着尾巴,哈哒着舌头,汪汪地叫,别提有多开心了。
但是才出声不久,就被大伯母呵斥,“不许叫,再叫就把你卖了,没用的东西,只会吃饭,都是你害的,汪汪乱叫,搞得我们觉都睡不好。”
蓝熹知道,其实,大人有些话说给她听的。
因为老蓝被骗,欠了不少钱,之前银行的贷款请了大伯父做担保,家里的烂摊子牵连了他们。
她蹲下身抱紧年糕,强忍着眼泪替它解开绳子,哑声道:“谢谢大伯母,年糕我带走了。我爸说,那些钱,他会努力还清的。”
下楼时,蓝熹没有坐电梯,就顺着5楼楼道一路走到楼下,年糕一路蹦蹦跳跳,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开心。
可蓝熹笑不出来,喉咙发紧,眼泪夺眶而出。那一刻,她从未觉得自己如此无助,带着年糕,不知道能去哪。
老蓝带着妈妈去了隔壁市躲债,打电话叫她别担心,她也怕他和妈妈担心,不敢告诉他们其实她偷偷回了鹭城,看见了破烂不堪的家,看见了家门口的油漆,看见了被各种亲戚们欲言又止的眼神……
她蹲在路边,抱着年糕,眼泪一滴一滴往下掉,手指颤抖着划开通讯录,一页页翻过去。
杨琪哥哥的孩子还小,家里不方便养宠物;李紫远在外地上学,根本照顾不了;张琳琳家里已经有一只大型犬,容不下年糕;黄小乔、张程、林和颂……她盯着那名字停了许久,还是红着眼眶把屏幕滑了过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