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知道这把刀会剜掉人的心肝,但还是有风流鬼情不自禁凑近——林争渡鬼迷心窍,仰脸亲在他眼睑下。
她之前只注意过谢观棋的骨头,至多和他说话时会看着他的眼睛或者脸。
但至于他平日里穿什么衣服,身上有什么挂饰;林争渡还真没有注意过。
她和谢观棋的关系还没有好到她会细致入微的观察对方——甚至于就连谢观棋的那张脸,林争渡其实也没有仔细看过。
但现在她知道了谢观棋袖口护腕上有流云纹刺绣,那刺绣粗糙,硌得人皮肤生疼。
也知道了谢观棋腰带上嵌有金属扣链,解开时好清越一声响。
一夜海棠梦,林争渡惊醒之后,吓得马上洗了个冷水澡,顺势换下衣服。
换完衣服之后,眼见外面天色刚起鱼肚白,阴云密布,根本不是她梦中那样皎白晴朗的月亮。
林争渡没有睡意,又觉得心慌——做春梦不可怕,但是春梦里出现认识的人那就很可怕了。而且林争渡怎么想,都想不明白,自己怎么会梦见谢观棋?
还梦得那样……清楚。
想着想着,林争渡不禁打了个寒战,抱住自己胳膊搓了搓。结果刚走过转角,她迎面碰上了谢观棋本人——
对方穿着一身黑色衣裳,单手持剑,头发挽做利落马尾,正往台阶下走去。
林争渡浑身一僵,下意识停住脚步。她现在还没从春梦里面缓过神来,光是想到谢观棋这个人,就觉得浑身别扭,更别提现在直面对方。
但是怕什么来什么。
谢观棋偏过脸看向她站的位置,确认是林争渡后,他大步走了过来。他走得轻快,带起一阵风,马尾长发和衣角皆被风拂动。
林争渡以前从来没注意过谢观棋穿什么衣服,但今天明明晨光未亮,灯火昏暗,她却觉得所见所闻前所未有的清晰。
谢观棋的衣袖口有护腕,寸宽腰带上嵌着金属扣链,腰侧特意留出来的放量大约是为了别剑。
谢观棋:“你怎么了?今天起这么早,脸色也不好看。”
林争渡不敢看他的脸,目光慌乱左顾右盼,“没——没什么,就是,睡不着,起来走走。你……你呢?”
谢观棋提起手中的剑,给她看:“我每天都这个时辰起来练剑。”
他那把剑是一把好剑,剑身弘光亮如朗月,那道剑光好死不死映到谢观棋脸上,把他那双锋锐逼人的桃花眼照得纤毫毕现。
林争渡霎时吓得连退数步,后腰撞上走廊围栏。她下意识伸出一只手撑住围栏,雪白手背上青筋乱跳,面色却赤红发烫,心跳也快得要命。
和梦里不一样——林争渡很清楚的分辨出来了,现实里的谢观棋绝不会像梦里那样媚态纠缠,眼波流转。
他的眼清亮端正,正如他手上那把剑,锋利中自有一股兵器特有的冷和锐。
“你是不是发烧了?”谢观棋眉心一拧,关切担忧的望着林争渡。
林争渡伸手捂住自己脸,含糊应付了他两句,飞快的跑了。
被留在原地的谢观棋摸不着头脑,思来想去,觉得林争渡大约是真的病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