付妈妈眼见她走远,脸上划过一丝不自然,知了来看见她,没见着谭霜,便问她一句,
“小霜呢?”
付妈妈斜她一眼,要不是为这个死丫头,又废口水又废人情,她倒是一天天躺着睡大觉,不晓得上进,只知道玩的。
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,戳着知了的鬓角,恨铁不成钢道,“死丫头,就晓得玩,人家霜丫头与你一般的年纪,怎就在府里独个儿来往,哪样做得不妥贴。”
知了莫名被训一顿,委屈道:“我不过问一句,您骂我作甚么,我教小霜等着我,她去哪儿了?”
付妈妈无语,半响,道:“得了,我叫她先走了,快跟我家去。”
“哦。”
第二日一早,同谭霜住一屋的四丫今儿正好要搬出去,肖妈妈来替她拿物件儿。
东西不算多,不过一床褥子,一床被子,都是用了多年的老棉花,抱起来死沉死沉。
肖妈妈抱上被子先出去,四丫在屋里收拾着自己洗漱的帕子,贴身的小衣,两双替换的旧鞋。
她东西不多,不过一会儿就收拾完了。
那鞋还是她去当铺里买的不知被人穿过几回的旧步鞋,洗得发白。
四丫是苦出身,家里待她苛刻,她比着谭霜还要节俭些。
若不然,被钱娘子打伤时,没得那些钱,张妈妈也不能替她垫那么多。
四丫已经可以下地,就是走起来还不利索。
谭霜眼见着她拿着东西一瘸一拐出去,走到门口,忽地回过头笑着说,
“谭霜,我如今有了管事的干娘,你可羡慕我?”
谭霜莫名其妙,都没过脑子,实话实说,
“羡慕你认了个娘?”
四丫仔仔细细地从她脸上搜寻一遍,那上头确实没得一丝羡慕,只有坦诚的疑惑。
她一拳打到棉花上,气着哼哼一声,想了想,又高兴起来——自己如今交得好运,肖妈妈答应了要替自己在灶房里寻个好差使,日后接她的位子。
她却连自己要去哪里做事都不晓得,真是可怜,与她计较甚么。
想罢,她又高兴地扯了扯嘴角,说了句:“我走了。”
便出去了。
谭霜望着她的一瘸一拐的背影,心里只觉得好笑,摇了摇头,打水将屋里仔仔细细擦洗了一遍,又将自己贴身躺的铺盖拆下来洗了,同被褥一起晒在院子里。
肖妈妈实在脏的厉害,她总疑心自己同她待久了会得甚么不干净的病,好在她终于不会再来了。
没多会儿,付妈妈就来寻她,手里没带甚么针线,倒是提了个篮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