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只要温予柠此时抬头,就一定能看到对方面上的纵容。
这一针瓶里只余下一丁点儿针水,只要简俞白出声拒绝,温予柠就一定会收手。
可简俞白却没有出声。
他想,总该让对方消消气。
温予柠是知晓简俞白痛觉有些敏感的,不然也不会在神智不清时扎个针都会皱起眉。
甚至初见时,恍若一张白纸的人都会因为银针而红了眼落泪。
可她没有抬头,也就没发现男人眼底的清明与算计。
在确定没有冒血后,温予柠松开对方的手,转而去找另一只手的血管。
不缓不慢的将针头埋进血管时,温予柠才辟重就轻的开口。
“下次醒来莫要再乱动了,否则针眼乱跑,针水漏液,又要如现在这般重新再扎针了。”
一边的烛火不知被哪里来的风吹动,一摇一晃,忽明忽暗。
温予柠显然也注意到了这点,她皱眉站起身,循着风向将那点漏风的窗户合上。
她背着身,也就没注意到身后床上男人眼底的眸色同烛火摇曳。
最终浮现出一抹自嘲,与甘拜下风。
往事种种在眼前浮现,简俞白早就应该猜到。
温予柠这姑娘看着比谁都随和懵懂,事实却是比谁都固执通透。
他私自去面见叶子一行人本就疑点重重,再依着温予柠的能力,就算她看不出来,就算叶子没有卖他,恐怕也会提点温予柠几句。
而温予柠呢?
她从一进屋就已经看了出来,却依旧只是压着脾气想要再给自己来一针。
贴着胶布,肿起的手无意识颤了颤。
简俞白能感觉到,温予柠这样的人放一百个在他面前也不足为惧。
因为她的一举一动在自己面前实在是太明显了啊。
就像方才,他道歉低头。
对方像是出乎意料的震惊,尽管面上掩饰的很好,可她手上压重的动作还是出卖了自己。
那时简俞白怎么想的?他其实是同对方一样出乎意料的。
和兄长不同,简俞白做事从来都不是随心所欲。
他的每一个动作、每一句话、每一个表情都是权衡利弊后的算计。
而方才,他只是单单不想让温予柠闷着脾气,更想让温予柠大大方方的责怪责问自己。
这是第一次,简俞白这样想,也就这样做了。
可是认错了后,依旧没有的来对方的质问。
反而只是轻轻飘飘的一句下次注意针眼,丝毫不提自己瞒着她做的那些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