喝完咖啡,林瑜去结了账,徐良轩顺路把她载回家了。
林瑜回了房间,坐在窗前,窗户对着阳台,阳台上养着一排芦荟。算下来,最大的那盆已经活了十年了,旁边一字排开的小花盆里种着的都是从最大的那盆上移下来的。
摆在最右边的是一个瓷缸,是她从北京回来时,李丽红带她一起从大芦荟盆里挖出来的一块根。那会儿刚开春,过了一年,那株小芦荟也长到三十多厘米高了。
望着那盆芦荟许久,林瑜心底那段被尘封已久的记忆也慢慢浮出水面,一点点变得明晰。
纵使往事不堪回首,也在一个个夜晚咀嚼过多次了。
但要是佘引章现在就出现在林瑜面前,林瑜一定会转身就走——她至今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。
最后一次认真直视佘引章的脸,是林瑜说她要回老家的时候。
林瑜把话说的尽量好听,她说,爸妈要求她回去找个稳定有保障的工作,林瑜说她拗不过父母。
那天她们刚从一栋写字楼里出来,和甲方聊完了方案,拿到了一批服装的订金。
对不起。
佘引章说的是她把林瑜喜欢她告诉何彤辰的事。
林瑜点点头。
过了这么久,她差不多也想开了,她没说出口的是,她已经感觉到自己在工作能力上与其他同事的差距了——她能感觉到佘引章在和自己交代工作时,语气里一次比一次透出更多的失望。
她没办法不因此而恐惧自己的江郎才尽。
自那个阴差阳错的吻之后,林瑜开始有意地避开和佘引章的接触,即使几次用余光瞥见她欲言又止的表情。
其他同事很快就注意到了两个人之间的不对劲,开始旁敲侧击地询问她们之间发生过什么。
林瑜当然没说,佘引章也没透露。
对她们两人骤然冷淡的好奇心没持续多久,大家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另一个人移开了。
在开春的三月,佘引章的发小何彤辰回国了,听说是之前去法国进修了三年。
这个女孩和佘引章一般大,只比林瑜大两岁,但摆的架子却很足,当然,她也确实有摆这个架子的资本——何彤辰主攻的珠宝设计,她在国内开了一家珠宝店,她自己设计好图纸,然后交给家里的工厂去做,再放到网店上卖。
何彤辰和佘引章的关系很好,林瑜之前也听佘引章提起过,也有看过她的照片。
林瑜知道她们关系很好,但她没料想到会那么亲密。
佘引章跟林瑜打趣地评价何彤辰是一个大小姐,在她的描述里,她和何彤辰的关系好到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。
但当亲眼看见她们两个人相处的样子,林瑜还是难免地感到落差——即使她已经几乎没有和佘引章私下的交集了,但她曾经自诩是她最好的朋友。
现在看来,林瑜无可避免地觉得自己可笑。
佘引章和何彤辰在一起时才是真的配得上志同道合这两个字,她们之间甚至只用一个眼神就能读懂对方的意思。
而林瑜和佘引章相处时,她能明显地感到佘引章是在一定程度上包容了自己。
她高于自己。
林瑜更难堪了,懊恼的情绪一直环绕着她——佘引章只是从指缝里漏出一点关怀给她,她就自以为是地以为那是超脱友情的另一种情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