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们四个人去贾老板的饭店吃了顿饭,可可和罗倍兰挨着坐。
饭菜吃进嘴里味同嚼蜡,罗倍兰想说话又张不开嘴。
一顿饭的功夫不长不短,刚刚好够两个人把心情平复。
最后的时间里,可可拉着罗倍兰的手,站在满地灰黄的路边。
两个人又恢复了前言不搭后语的聊天模式,罗倍兰说了什么,把可可逗笑了。
“你要好好的。”
“你也要好好的。”
罗倍兰捏了捏可可的手,她们手心最后连接的地方温度滚烫……
罗志麟给罗倍兰买了一张硬卧的票,自己去坐了硬座。
她躺在狭窄的床板上,不算太舒适,周遭的空气也闷闷的,很不好闻。
离家出走的那个凌晨,天很黑,罗倍兰走的急,只买到了站票。一个大伯看她站得久,把座位让给她坐了一会儿。
三年了,她要回家了。
下铺的鼾声吵得她睡不着,脑子里像放映灯片似的,一遍遍重复着这三年发生过的事情。
打工、换厂、打工、换厂……
很枯燥的重复经历。
火车外的风景不好看,大多时候能看见零星的村庄,入眼的大多是红瓦片、灰墙面的农村自建楼。有时候是隧道,偶尔会掠过几片算不得太青绿,但生机勃勃的农田。
快下车时,罗志麟给她递过来两件厚外套。
罗志麟下巴的胡茬已经冒出来了一截儿,罗倍兰听话地把外套扣紧。
近乡情更怯,罗倍兰隐隐地感到恐惧。
家人和亲人……她对舅舅一家来说,应该被划到哪个词的范畴?
还是说她的身份是一个糅合的概念?
她算什么呢……
他们在除夕当天赶回了家,进家门时,天还没黑,但刘淑华做的菜已经摆了满桌。
家里只有她,罗湖生在医院。
罗倍兰还在小心翼翼地窥探刘淑华的神色,刘淑华的目光却热烈得要把两个孩子烫伤,她的双眼在两个人之间来回逡巡,怎么也看不够。
一个三年没回家,还有一个也两年没见了。
饭吃着吃着,三个人什么话都还没说,刘淑华已经自顾自地抹了好几遍眼泪。
“妈,”罗志麟轻声劝道,“除夕夜呢,别哭了。”
刘淑华最后一次拭去脸上的泪,露出一点微笑:“没事儿,我高兴,这是高兴。”
吃过饭,刘淑华提着一早就备好的保温桶,带着两个孩子去了医院。
罗倍兰不愿再回忆舅舅那天躺在病房里的模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