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也能瘦,”罗志麟伸手在轻拍了她一下,“走吧,回家。”
罗志麟今天回家的消息早被刘淑华告诉了相熟的人,罗倍兰拿钥匙打开家门时,才觉得罗湖生不让她到处宣扬这事儿是对的。
家里的客厅除了罗湖生和刘淑华,还坐了另外两个中年女人。
罗倍兰和罗志麟相视一看,彼此的表情都尴尬得僵硬了一瞬。
工钱被黑心老板拖欠、积蓄被亲妹妹卷走、确诊的尿毒症、两个还没能力挣钱的孩子。
在外打工的那几年,罗倍兰知道这些沾亲带故的,街坊邻里的,大都不愿意和他们家扯上关系,即使最重要的年节也是草草带过。
罗志麟是回家的,那些带着嫌弃和奚落的眼神他看得更清楚。
今年家里能周转开了,两个孩子也能挣钱了,他们倒也愿意提前来家里转转了。
罗湖生在客厅招呼他们快来打招呼,罗倍兰和罗志麟却不紧不慢地把大包小包的行李收拾进卧室。
余光瞥过客厅角落放着的一箱奶,罗倍兰在罗志麟耳边轻嗤出声:“哟,还带了东西。”
两个大姨是奔着罗志麟来的。
名校毕业,在上海的科技公司当技术员,她们卡着这两点不住地夸他,罗倍兰挨着罗志麟坐在最边上,自顾自地嗑着瓜子。
罗志麟敷衍地应付完这俩人,她们都话题又自然而然地落在了罗倍兰身上。
“姑娘也长得漂亮,一看就是一家的,今年多大了?”
忍受着她们自上而下的打量,罗倍兰淡淡地答道:“二十二。”
尽管罗倍兰知道自己除了漂亮实在没什么可夸的,但听着两个大姨滔滔不绝的连珠炮,她心里还是刺刺的,很不自在。
从小到大,罗倍兰都很抗拒和这些远房亲戚坐在一起,不光出于这些人时不时就要提醒她她只是个花瓶这点。
无论舅舅舅妈再怎么对她视如己出,即使她和舅舅一个姓,罗倍兰都很清楚,她只是这家的侄女。
听罗湖生说,同一个村子南下谋生的不止他们一家。
但他们是这其中混的最差的。
有人开了饭店,有人搭伙做了生意,只有罗湖生一个在工地干着最累的活儿。
无关眼界,他们只是没钱。
在工地干一天能拿的钱其实不算少,先几年也足够覆盖一家四口还有点儿盈余,那时候,这些亲戚来家里做客,怎么也避不开的话题中心,是罗秋月。
哎哟,你妹子还是没信儿啊?
一个电话也没打回来过啊?
改天你再去看看银行卡,说不定她就把钱汇回来了呢?
这是对罗湖生和刘淑华说的。
紧接着,他们就会把脸对准罗倍兰所在的方向,拧着眉,撇着嘴,耷拉着眼角,努力挤出来一幅怜悯的神情:
孩子,你想不想你妈妈呢?
唉,那你妈有没有私下联系过你啊?
哎哟,这么狠心啊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