丁羽站在窗前,两手交叠放在胸前,胸膛剧烈地一起一伏。
两小时前,徐良轩语气很抱歉地打电话过来,转告她,她的妈妈要求丁羽过年一定要回去。
让她生气的是母亲的态度。
即使经过徐良轩委婉的润色加工,还是不难听出她话里的颐指气使。
电话打进来时,她正和朱琼枝窝在床上追剧,她习惯性地打开了免提,徐良轩的话也因此一字不落地落进了朱琼枝的耳里。
隔着两部手机和一张传话的嘴,她依旧能想象得到母亲和一年前一般无二的“劝导”话术。
父亲对她没有爱,她很早就笃定了。
但她总还以为母亲是和父亲不一样的人。
可她终于还是不得不主动揭开糟透了的现实幕布,主动面对被遮盖在背后的事实——她的一双父母,不过是在对她唱红白脸而已。
去年,父亲刚做完了手术,母亲眼泪汪汪地跑过来,说他们从小把她养大有多么不容易,父亲的身体有变得有多么多么差。
要不是她在结束语的话术上有误,她差点就相信了。
母亲说,同性恋是病,我们回去治病。
她还说,我们找到了一家专门治疗同性恋的机构,你一回家我们就带你去。
等病好了,你就正常了。
听到这话,丁羽的心一下子凉透了。
话音刚落,身后的朱琼枝就疾步上前,一把打掉了她死死拽着丁羽的那只手,把丁羽死死护在身后。
那还是丁羽第一次见到朱琼枝在长辈面前如此强硬,那么的出言不逊。
争执的落幕,以她们的身影被丁羽的泪水模糊而结束。
朱琼枝带她回了家,等丁羽重新冷静下来,她拨了通电话给徐良轩。
通话结束时,她嘴角抑制不住地挂起一个嘲讽的弧度。
区区一个皮脂腺囊肿。
他照吃照喝,能跑能跳,连母亲描述的十分之一也不及。
也对,他可是比谁都注重身体保养。
可是,她那天真的以为她可以和父母和解了,就差一点。
不过到底也只是一个“以为”……
一双温热的手轻柔地贴上了丁羽有些发凉的后颈。
“要不,过年的时候,我开车在你家楼下等你。你记得少吃两口饭,晚上回来了再陪我吃一顿?”
朱琼枝伸手,把窗户关得只剩一条小缝,隔绝了窗外的冷风。
“这事儿和你没关系,你不用被牵扯进来……”
丁羽轻轻叹了一口气,轻轻回握朱琼枝的手,拿下来,攥在手心摩挲。
无论是讲常理还是按习惯,朱琼枝现在都应该回她自己家去,去陪她自己的父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