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将自己名下北京和北戴河的房子赠予何萍,将手头的现金留给了儿子林学东。而对于那些最值钱的字画,却是在他临终前几天,被他指使林学东全部烧毁了。
对于这份遗嘱,所有人都不满意。
赵倩怡和何萍在葬礼上
吵架,吵到激动之处两人撕打了起来,最终被来吊唁的宾客分开,场面难看极了。
那个时候的林夏就呆呆站在一旁,手足无措,对发生的一切都不知该做什么反应。那是她第一次看见何萍露出那么狰狞,那么歇斯底里的表情,好像之前那个站在林海生身边,温柔体贴的女人都是假象一样,那也是她第一次听见自己妈妈用那么肮脏,那么恶毒的语言咒骂别人,一时间让她都不敢相认。
后来这件事闹上了法庭,双方对簿公堂,质疑遗嘱的效力,质疑何萍是否有被赠予房产的合法身份,质疑毁灭书画一事是否是林海生的本意,还是林学东违背林海生意愿擅自做出的行为。
官司持续了多久,两家就彼此骂了多久,第一次开庭结束的时候,何萍和赵倩怡又差点在法院门口打起来,被林学东及时制止了。赵倩怡骂何萍恬不知耻,勾引足够做自己父亲的男人,而何萍也毫不留情的反骂道,你家的好女儿也在偷偷勾引我儿子。
那时林夏早都回北京上学了,被赵倩怡连打了数个电话,厉声质问她和何川的关系。何川远在大洋彼岸,两个人的关系又一直在地下进行,无凭无据,林夏只咬死了何萍是胡说八道,自己一无所知,赵倩怡也毫无办法,但她正在气头之上,几乎是让林夏诅咒发誓绝不跟姓何的扯上半分关系,这件事才罢休。
林夏不知道何萍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和何川的事,知道多少,什么时候知道的。亦或者纯粹只是一种猜测,没有证据,否则她一定会抓住这件事大做文章,攻击赵倩怡林学东,但是她没有,似乎只是随口一提而已。而何川那边也遭遇了相似的情况,何萍勒令他不准再与林家有任何联系,否则就和他断绝母子关系。
官司断断续续打了大半年,最终判决,按照遗嘱执行,原被告对结果都极度失望,自此何萍与林学东一家彻底闹掰,老死不相往来。
林夏与何川,他们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家人不可能有和平共处的那一天,但从未想过事情最终会演变成这个无法收场的死局。
即便他们真的能逃离这里,一起出国,离开父母的掌控,他们又真的能一辈子不回来,为了爱情放弃自己的亲人放弃家庭吗?
这应该吗?明智吗?
从那时起,林夏的心,不可避免的开始动摇了
林夏和曲娜一直逛到美术馆闭馆,然后去附近的商业街吃晚饭,吃的是潮汕牛肉火锅。
广东的饮食习惯和北方太不一样,汤底是清水,牛肉要鲜切,蘸料沙茶酱,吃饭前先用热水烫餐具,骨刺残余要放在小碟子里,而不是桌子上。这些细微的差异,就算是再详尽的百科也无法面面俱到,只有亲自在异乡生活过了,才能明白。
吃饭的时候,曲娜还意犹未尽的对林夏讲着关于书画,关于展览的事。
“说是百幅书画,里面明显有三分之一是凑数的,不过至少有XX和XX的真迹,我也知足了。你记不记得15年的时候我们在故宫看的明末清初书画展?珍品像不要钱一样堆在一起,那时候我们还笑话故宫布展土,没有审美,现在想看这种真材实料的展都没有了。”
林夏也想起那次的情形,有点好笑:“你拿深圳市美术馆去比故宫,是不是太不公平了点?”
“也是,不过就算不和故宫比,和清华的博物馆比也差很多,咱们研三那年的齐白石特展你还记不记得?外面的队伍排得人山人海,幸好XX学长给咱们要到了票”
“不是XX学长,当时他都毕业了,是XX的学妹,她在学生会工作。”
“对对,是她,她当时是XX的女朋友”
回忆起当年,总是有说不完的话题。
林夏来到深圳之后,再与这些本科、研究生的同学聊天的时候,大家聊来聊去,总是会不由自主的回忆当年。
清华在他们身上打上了太深的烙印,终其此生也无法磨灭。
亦或者换一个说法,大学那几年是他们绝大多数人,人生高光时刻,所以必定要用一辈子去怀念。
两个人东拉西扯了一大堆,曲娜最后无奈的总结:
“深圳好的展确实太少了,就算有门票也好贵,所有人都忙着工作,没有闲情去充实精神世界了。”
林夏深以为然:“是啊。”
这座城市,是一座打工之城,没有生活,没有娱乐,没有历史,街上很少见小孩、老人,只有行色匆匆的打工人,燃烧着青春,奉献着生命,铸造起一座又一座大厂高塔,钢筋水泥,灯火辉煌。
深圳速度,是一个专有名词,背负着房贷车贷五险一金,我们拼命闷头向前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