玉姜想打趣,谁知他却舀了一勺,拢袖伸手,将汤羹递至她唇边。
火光摇曳之间,他的眸色忽亮,映出一片辉色,恰好落进她的眼中。
这样的眼睛,在忽然撞上她视线的那一瞬,让她呼吸一滞,动作也僵硬了些许。
“……好。”
一勺接着一勺,他耐心地喂她慢慢吃下。
他模样专注,动作细致而认真。
不知为何,玉姜的视线总是不经意落在他的眼睫处。他的眉眼生得很好,是与她过往见过之人都不相同的清隽。仔细看去,干净到近乎通透。
虽算起来是她救了他的性命,但云述在她跟前委实柔和,会照顾人又分外体贴,反倒让玉姜有些不好意思。
“你做的?”
只是尝一口,玉姜便知这并非是出翁的厨艺。出翁此人,酿酒医病样样都会,唯独在做吃食这方面太过敷衍。
他没否认,又喂一勺,道:“味道还成吗?”
玉姜点头,毫不吝惜赞许:“这是我在渊中这么久以来,吃到的唯一能下咽的东西。你是不知出翁,煮什么都像在煮树皮。吃一口,我得吐三日。”
云述抿唇笑,道:“那往后便由我来做。好不好吃另说,至少比煮树皮强一些。”
说罢,他放下汤碗,递了帕子给她擦拭,旋即又将被衾给她掖好,动作娴熟之至。
玉姜盯着他看了一会儿,饶有兴致地问:“你这样好脾气好说话,在浮月山中,只怕不少人欺负你吧?”
云述动作变慢了些,似在思索,道:“这倒没有。门中事务繁杂,我不常与他们待在一处。不过,山中弟子还是秉性良善的多一些。”
尽管这么久以来她从未提及过,但话说到这儿,她还是会想起那个人。
犹豫片刻,玉姜随口问道:“在你眼中,沈晏川如何?”
似乎是没料想到会从玉姜口中听到这个名字,不知想到了什么,云述抬眸与她对视了一会儿,方开口:“不相熟,故而不知。”
玉姜觉得自己真是糊涂了,自嘲般笑了:“也是。按照时日算,你应当还是个外门弟子才对,自然不会与他相熟。”
“我不是外……”
话还未说话,山洞外传来了出翁的声音。
深更半夜他也没睡,披着一件衣衫,护着掌心的灯火,挑开藤蔓入内。看到玉姜醒了,他长舒了一口气。
走到她跟前,试过她额间的温度之后,出翁捋着胡须,道:“不烫了,我这灵药应当没用错。还好,还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