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姝怔住,她还未想到这一层。她当然是想跟他去的然而她与他家中都有父母双亲。
“可是若不跟着,男人在外头你晓得老不老实,背着你干了些什么”娄青君还在她耳边嘀咕,甚是苦恼。
赵承的父母已逝,她不用留在保定侍奉公婆。只是她和赵承有一双儿女,年龄都还小,哪舍得让孩子们跟着奔波吃苦。她一头舍不得孩子,一头又对丈夫不放心。
“世间本无事,庸人自扰之!”娄夫人一边笑叹,一边和何氏走进来,对娄青君和张姝道,“我们已经商量过了,你和姝儿都随他们去江南罢!丈夫丈夫,一丈之内才叫夫。你若放得下心,只管把外孙交给我和你爹。等过几年孩子们大了,阿承和杨大人在江南也站稳了脚跟,我就叫人把孩子们给你送去!”
娄青君心下感动,拿帕子擦拭眼角,连连点头道:“放心放心,哪能不放心呢!只是难为母亲为我这个外嫁女操心。”
“你只是嫁人又不是卖给他家,还不是我生出来我养大的?”娄夫人笑道。
张姝未语眼圈先红,靠到何氏怀中:“这是爹娘您们的意思么,可与窦夫人商议过?”
何氏搂住她,也笑:“自然是与你婆母商量过的,窦夫人也是这个意思。”
虽说嫁期还未定,张姝突然心生愧疚,只觉满满的不舍,两行泪涌了出来。
“我儿有福气,你义母遇事向来比我有主见,婆母也是个通情达理的好性子。你跟你婆母要多亲近,好好跟她学着如何做一个世家妇。我和你爹你毋需操心,听你爹说,族长给他举荐的两个嗣子人选都是不错的孩子,等七夕前后,你和敏之都看一看。”
张姝抱着母亲乖顺点头,无声落泪。娄夫人微笑看她母女二人,眼中亦有泪花闪过
只是七夕未至,京中发生了一件大事。
一日皇长子和皇次子到翰林院进学,两人不知何故起了争执,皇次子把皇长子的大伴打了一顿。
那日正值小朝会。两位皇子在翰林院闹出来的动静太大,万岁大怒,令人把两位殿下拘到太极殿亲审。
后头也不知如何审理的,两位皇子被罚了禁闭。皇长子的大伴据说被东厂杖毙。
若风波不出内廷,只是一则天家逸闻而已,胆子大的还敢在茶余酒后以作谈资。
然而翰林院两皇子相争还是无可避免的波及到朝堂。两位皇子在翰林院的老师都受到牵连,俱被贬谪。
皇长子的老师柳思荀被贬至江西赣州为推官。
刚给猊奴做老师还没几天的郑璧实属最倒霉,被罚到宣府做粮官,跟戍边也没什么区别。
不过数月,今年春闱时万岁亲点的一甲三进士,除了状元杨敏之平步青云扶摇直上,榜眼和探花均在朝堂诡异莫测的变化中黯然退场。
想当初殿试时,俊俏的探花郎还被万岁顽笑说,若有适龄的女儿必要以公主妻之。而今贬谪,万岁毫不留情,一点也没忆起当时的惜才爱才之情。令人唏嘘。
此事涉及到二皇子和贵妃,何氏惶恐,催侯爷回京去仔细打听。娄夫人和窦夫人都劝她稍安勿躁,两位殿下的老师已代他们受过,这便是最大的惩罚,两位殿下定然都无事。
她二人是见过世面的,她们这么说,何氏听从作罢。
只是翰林院风波刚过,又有更加可怕的流言从京中发散开来。
朝野内外,均有传言说杨氏父子专权与卢温祖孙相差无几。尤其是杨敏之,为人跋扈霸道,连同年都容不得。
说他不容柳思荀,因为将来会与他相争入阁。不容郑璧,因其兄郑磐与之政见不同,实为公报私仇泄愤耳。
杨敏之还未巡抚江南,在朝中和京中的风评已变得非常微妙。
杨雪芝听到气得不行,冷笑直说荒谬,那些人不过是嫉贤妒能罢了。
杨霜枝愁眉深蹙,晓得这些流言伤不了父亲和兄弟半分,但是又由不得她不害怕不担心。
只有杨老夫人和窦夫人安之若素,很淡然。
每日过来跟窦夫人问安并请教学习的张姝也只得把担忧压到心底,不敢展露愁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