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人从小一起长大,阿离最怕读书写字,谢璟川则恰恰相反,经常秉烛夜读,遇到不解之处,往往皱眉不语。
阿离偶尔见过几回,想起皇上压在他身上的期许,便时常在他读书时闹他,不想让他总是这副愁眉不展的模样。
在无数个夜深人静的时刻,东宫的烛灯下永远都有两道小小的身影。
谢璟川读到白居易的《长恨歌》时,不大通文墨的阿离问他:“七月七日长生殿,夜半无人私语时……这句话是不是和我们现在很像。”
现在月上枝头,她对着谢璟川的耳朵絮絮叨叨地说着悄悄话。
谢璟川摇头:“是有点像,但又不一样,我们又不是唐玄宗和杨贵妃。”
强行将人绑在身边,却又护不住她,最终也只能天人永隔。
睡意朦胧的阿离点点头:“好吧。”没一会儿,又趴在谢璟川手边睡着了。
而不许谢璟川皱眉的这个习惯,阿离一直保持到了现在。
在阿离看得见的地方,他已经很少蹙眉。
“是我错了。”谢璟川开口认错,她却偏过头不想理他。
阿离今夜这气来得莫名其妙,又久久不消,谢璟川难得地有些不知所措。
他将这几日的事情想了一遍,也没有找到症结所在。
素日学的那些圣贤道理,在此刻通通失效。
他能游刃有余地应对朝堂上各怀心思的大臣,却拿眼前的女子毫无办法。
见他如呆住一般,阿离终于看过来。
谢璟川眼神微亮,听得她说:“李茂之事,你是如何处置的?”
原来是这件事,谢璟川松了口气,将自己的处置复述了一遍。
阿离一边听着,一边用手指在他掌心无意识地画着圈:“可有牵连?”
“李茂如此行迹,定襄伯至少也有个治家不严,管教不善的罪名,牵连是定然的。”谢璟川道。
阿离点点头,看上去还算满意,又道:“同他一起的那几位公子小姐,关关天牢便够了,让她们长个教训。”
谢璟川意外于她的说情,从前若遇上这样的事,她是必然要追究到底的:“陈小姐她们还要待回京后,按刑部规程议罪。”
阿离想放过她们,谢璟川却不想,今日这般骇人的场面,发生一次便足够了。
阿离狐疑地看向他:“你不是太子吗?连这样的请求都办不了吗?”
谢璟川沉默垂眸,阿离已起身,半跪在床上与他对视着:“不是你说过的,不管什么事情,只要找你就能解决吗?”
谢璟川一顿,阿离说的是他们小时候发生的一件事。
幼时的阿离很是胆小,曾被进宫来向太后请安的汝南王世子推进了荷花池。
她不会游水,一下子沉入池中,惊慌失措。
好在东宫的宫人路过,及时将她救起,又将消息传回了东宫。
那时还不到十岁的谢璟川,人生中第一次同人打架,打的便是重臣之子,汝南王世子。
虽然汝南王世子比谢璟川还要高上一个头,可在这次打架里,却没占到半点便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