须臾,她将两张纸拿起放在灯下,如阿离所想,自己的脉象与那名少年的看上去似乎一模一样。
持续多日的高热,全身乏力,这是风寒的症状,想来是那夜惊惧出汗,又外感风寒所致。
可那名少年却还伴有不时的呕吐和腹泻,严重时甚至会抽搐疼痛。
这便不是普通的风寒,而是疫病。
当时她见那少年瘦弱不堪,看上去很久没有正常进食,只以为是他身体底子差,才致此般症状,并没有往疫病方向深想。
夜风吹进屋子,阿离连连咳嗽起来,几乎握不住手中的毛笔。
生病第二日,身体上的反应加上那少年的脉象,让她忍不住猜测自己的病不同寻常,只是前几日情绪起伏不安,表症也有些反复,直到此时才有精力看清。
她并没有染上疫病。
那时开给那少年的药方只能暂时减缓风寒的症状,却无法根治。
阿离强撑着身上的不适,尽力坐稳在桌前,将那少年的几次脉象和症状一一记载在案。
她看出那少年并非京城人士,身上带着疫病进入到了京城,只怕一路上被他传染的人已不止一人。
灯下,阿离专注伏案书写,长发柔顺地披在肩头,目光沉静认真,不觉夜幕深沉。
她比照着从前在书中看到的内容,写下了数十种可治疫病的药材,想了想又划掉其中两样。
只可惜,这张药方还有许多未确认的东西,未可知它的药效。
阿离扶着桌子站起身,眼前忽然一阵发黑,她慌乱抓住桌沿,稳住了身形。
过了许久,等眩晕的感觉消失后,阿离走到窗前关上窗,又回身披上衣裳,提着紫铃花灯朝贺父的书房走去。
她心中有些疑惑,还需翻看医书才能确认。
才打开自己的房门,就见整间小院每个角落都挂着各式各样的花灯,月兔、黄鹂、仙子……走廊、屋角处处都是,照得整间院子如同白昼。
即使阿离身有眼疾,行走也不会受限。
她向前走了几步,只觉得那些花灯看上去格外眼熟。
阿离神色有一瞬间的迷茫,而后才想起来,这是从前还在家乡时,每逢大小节日,她总要拖着贺之砚去集市上买上一堆,她囊中羞涩,回回都是贺之砚跟在她身后付钱。
少时的她心性不定,这些花灯点过一次便被她忘在脑后。
阿离愣在门前,夜风袭袭,无措感深深涌上心头。
她咬唇,艰难地呼出几口气,风吹过的眼圈不争气地红了。oxiexs。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