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离瞬间泪光盈盈,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,急忙道:“若裴公子愿施以援手,我们一家感激不尽,深谢公子大恩!”
裴邈想要站起身将阿离扶起来,可似乎是牵扯到了伤处,眼看就要跌倒,阿离及时扶住了他。
裴邈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阿离身上,阿离垂下头,面飞红霞,眼中却是彻骨的寒意。
陷害父亲的人,就是他。
从连云轩出来后,阿离婉拒了仆人的带路:“前面便是大门了,我自行出去就是,劳烦了。”
仆人看了看前方的路,应声退下。
阿离转过拐角,面前出现一张熟悉的脸。
“……宋嬷嬷?”她停住脚步,分外惊讶。
宋嬷嬷朝她福了一礼,露出一个和善的笑:“贺小姐,我们夫人有请。”
*
阿离从丞相府的马车下来时,已是黄昏时分。
马车刚停在贺家门前,院门恰好从里面打开,是贺之砚。
他似乎没有看出这是丞相府的马车,径直走到阿离面前,及时扶住了晕眩的她。
得知贺父的事后她惊惶无措,又在病中,已是强弩之末,下车后连话也没说一句,就晕倒在贺之砚怀里。
再次醒来,夜已深。
床边灯火明灭,整个贺家安静得连蝉鸣声也听得一清二楚。
阿离试着坐起身,浑身却虚浮无力,一点力气也用不上。
再抬眼,贺之砚端着药碗的身影出现在门口,似乎是没想到阿离会在这时醒来,他的脚步倏然停住。
阿离也怔住了,两人隔着烛火远远相视,谁也没有动作。
这一眼,如隔天涯。
阿离不自觉地又想到那一夜的惨烈。
这些天的每一晚,那些画面都会在她脑中回放,一次又一次,仿佛这场梦魇永远没有尽头。
那人的头颅被一剑斩断,鲜血喷涌,却还死死地盯着阿离,那双眼睛里有诧异、有不甘、有怨毒,也有悲哀。
这人恩将仇报要杀她,谁料自己却身死,得到了应有的报应,阿离本该如释重负,可只要一闭上眼,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就会出现。
可最让她心惊的,还是贺之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