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现下是看不到了。
阿离想了想,又看向她:“姐姐可还记得那宫人被你们发现时的模样?”
说到这个,素月眼中浮现阵阵惊恐,看了看左右,艰难开口:“那宫人是寿安宫中伺候花草的,其他人昨夜还见过她,今早却怎么也找不见人影,最后是在后殿的花丛里发现的。”
“发现时,她一双眼睛睁得老大,几乎要爆出来,脖子以下的身体却空荡荡的,有胆子大的宫人去摸了摸,只摸到一层薄薄的皮……”
阿离睫毛倏忽一颤,不确定地说道:“……被吸干了?”
两人正在树荫下,夜色沉沉,廊下澄黄的宫灯晃了晃,不知从哪儿吹来的一阵夜风摇动头顶的树枝,张牙舞爪地投射在一旁的白墙上。
素月整个人如惊弓之鸟一般,吓得脸色惨白,只知点头。
这样的死状,便不是人可以做到的了。
阿离瞳孔骤紧,面色更沉。
*
一波未平一波又起,前朝此刻也不太安宁,北境的几座边城接连被扰,原本臣服的几大部族皆蠢蠢欲动起来。
勤政殿里夜夜燃烛到天明,皇帝每日都传谢璟川和一帮文武大臣在殿中议事。
而太后依旧未能醒来,皇帝分身乏术,又舍不得萧贵妃去侍疾,阿离见状,便自请前去寿安宫伺候太后汤药,正好方便她确认一些事情。
因着寿安宫里,除了太后贴身伺候的几个人,其他宫人都换了一波,正是忙忙乱乱没个章法的时候,阿离便也没有住在寿安宫中,而是每日深夜再回去青鸾殿。
这日勤政殿散后,已经夜半三更,谢璟川待皇帝歇下后才最后一个从殿中出来。
夜色深沉,勤政殿的宫灯渐次熄灭,唯有几盏孤烛在廊下摇曳,映出他修长的身影。
寒露凝阶,冷月如霜。
谢璟川抬头瞧了瞧天上的月,对身前掌灯的墨闻道:“去青鸾殿。”
宫道幽长,他的脚步沉稳而寂寥,玄色锦袍在夜风中微微翻动,衬得他眉目越发清冷。
从勤政殿通往青鸾殿这条路,他走过不知多少次,即使闭着眼也能分毫不错地来到青鸾殿门前。
青鸾殿内一片安静,灯火也熄灭了,谢璟川站定在宫门前,玄色衣袍融进夜色中,唯有一双眸子映着微光,深沉而温柔。
墨闻提着宫灯,噤声站在他身旁。
这半月里不管多晚,太子殿下都一定要来青鸾殿看一眼,可每日他们到时,郡主早已歇下,他想要去叫门,却被太子殿下拦下。
在墨闻不解的目光下,谢璟川每夜都如此,只是在青鸾殿前静立一会儿,才回东宫歇息。
墨闻微微抬起眼,看向静默许久的殿下,他眉宇间凝着未散的倦意,袍角也被夜露沾湿。
“殿下,更深露重,还是早些回东宫吧,如今陛下的龙体有恙,您可得保重自己。”墨闻忍不住劝道。
谢璟川闻言看向他,这个自小侍候他的宫人眼中是全然的关心和仰望,就如这天下大多数人一般,对他满心拜服,满口称赞。
可只有他自己知道,这身皮囊下的骨肉早就烂掉了。
不知何时起,他对阿离的心就已经变了,从前只是喜欢和她待在一起,希望她能一直陪着他。
可不知不觉中,他越来越不懂得知足,贪心地想要更多,想要她完全属于自己,想要不管不顾地将她圈在身边,片刻不离。
尤其是看到她改掉了从前的一些习惯,看到她与陈翊之来往频繁,相谈甚欢,他心中的阴暗就似膨胀一般,嫉妒得快要发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