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子脚下,怎会发生这样的荒唐事。
翌日,于市买菜。
听到此案已立且破,并出了布告,叶瑾钿前去一观,果然和他们昨夜所言一致,才彻底打消怀疑。
相府内,张珉教训属下,已骂得口干舌燥,恨不得掰开他们的脑子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。
“平日让你们多读书,非是不听,书到用时方恨少吧?啊!”他拍着长案,一脸恨铁不成钢,“你们要不要听听自己昨夜都说的什么鬼话?那是正常人会在外说的话吗!”
谁惹自家娘子生气,自罚求原谅还那么大大咧咧说出来。
属下被骂得抬不起头,只能认罚。
他们小声嘀咕:“笞三十挺好的,读书便罢了。”
那些字奸诈得很,一翻开就跳出来打他们的眼睛,将他们打得头晕眼花,昏昏欲睡。
张珉瞪他们:“不读书,还有理了?”
改天被谁设计陷害,连是什么阴谋诡计都看不懂,他们还想不想安度余生了。
属下抿唇,闭嘴,不说话。
“还有你——”张珉头一转,对准落影,“隔壁院子怎么还没买下,那不知谁家的五郎,所犯之事证据确凿,这都拿不下,你是怎么当差的?!”
此事严格些说,不算相爷的私事。
公事上,饶是跳脱活泼的落影也不敢玩笑过去,只垂头认错,并给自己下了个限期:“七日之内,此人必定伏法,还请相爷稍安勿躁。”
相爷安不了。
天下初定之际,动荡仍未休止。此刻的和平安宁,更像是一张薄纸。若不设法糊上桐油,反复晾晒刷油,便会一戳就破,经不起半点儿风雨。
可即便桐油糊上,也总免不了打来的风雨。
陛下圣明,且仁厚,不会待他们这些功臣如何。但身居高位本身,就是一件危险的事情,更何况朝堂上新老两朝臣子具在,争权是必不可免之事。
他尚且有陛下念旧情竭力保存,可这群手下若是行差踏错,陛下绝不会姑息。他只盼着这群人都警醒一些,机敏一些,办事再利索干净无可指摘一些,且要懂得擦亮眼睛看清所有朝他们射过去的冷箭。
然而——
张珉看着他们噤若寒蝉,又无辜清明,似乎半点儿阴霾都藏不住的一双双眼睛,暗自叹气:这些事情,的确非手下人所长,是他强人所难了。
他撑手扶额揉额角,吞吐两道气息,缓了缓有些急迫的情绪,尔后挥挥手,让这群人各自散去办事。
落影他们对视一眼,欲言又止。
扶风轻轻摇头,让他们听令办事就好,手背往外一扬,让他们赶紧去。
等人都散了,他才安慰张珉:“相爷不必烦忧,陛下乃旷世明君,不会算计功臣。且陛下向来念旧,昔年与石家军对立,尚且因幼时一饭之恩放过他一次,况相爷乎?
“若为落影他们愁心,那更不必了。只要扶风在此一日,必保他们全身而退。”
高官厚禄,一生荣华他没法承诺,但带着他们全身而退,归隐山林,还是可以的。
张珉拍了拍他的肩膀:“四营之中,落影跳脱招人喜,苍鹰太狠辣而不为人亲近,玄隼脑子活泛本事强,却只听我一人言,不顾其他……”他叹了口气,“老臣未去之前,陛下尚且束手束脚,这段时日,靠你替我盯着他们了。”
“属下当竭力而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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