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一边示意苏拢烟要小声点,一边用另一只手指了指床单,又指了指苏拢烟的裤子,最后指向洗手间的方向。
墨染的水眸清清亮亮的,掖着一抹狡黠的窃笑。
“学长。”他语速飞快道,“我们都轻点,去洗手间洗床单,还有你身上的裤子,千万要小心,不要惊动珀尔。”
苏拢烟:“……”
眼下,他没有别的办法,只能服从祁禁的指令。
羞耻,慌乱,恼怒,无措……像被打翻的五味瓶,在他心头胡乱搅动。
祁禁的提议似乎是唯一的解决方法。
他看着少年那双澄澈又有点促狭的眸子,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,轻手轻脚地挪动身子,跟着下了床。踏足地面的时候,腿在发软-
苏拢烟每迈出一步,都像踩在冰刃上,从足心传来一阵阵的晕眩。
洗手间的门就在眼前,又像隔着千山万水。
祁禁那小坏蛋,倒是像一条滑不溜丢的鱼,轻盈迅捷地几步闪进了洗手间。
苏拢烟跟着,艰难地钻了进去。
空间逼仄,两个男生挤在里面,肩并肩站着。
祁禁拧开其中一个水龙头,水流“哗哗”地淌出来,声响格外恼人。
“学长,你洗裤子。”祁禁依然小声道,“我来洗床单。”
说着,伸手从角落里拎出一个平常用来泡衣服的大水盆,将那印着“罪证”的床单塞了进去,又倒了些洗衣液,认真地搓洗起来。
苏拢烟把自己的长裤铺在水池池面,冰冷的水流滑过指缝,他低着头,默默搓洗着自己那条沾染了痕迹的长裤。
羞耻感又源源不断地袭来,像细密的藤蔓,缠紧他的心脏,令他难以喘息。
“亲坏了……”
三个字如魔咒,在脑海里盘旋。
祁禁究竟在说什么?
他昨晚,真的亲了自己的额尖?才导致自己……
苏拢烟不敢往下去想,面颊火辣辣的,泛起浓郁的潮红,连耳根都红透了。他恨不得把自己埋进水里,好淹没这份羞愤。
他偷偷觑着眼睛,瞥向身旁的祁禁。
少年正一丝不苟地搓洗床单,力道均匀,神情专注,好似在雕琢什么瓷器,而不是……
余光中,他挺立的鼻梁,微抿的唇线,有几缕银灰色的发丝被水花濡湿,贴在鬓边,平添了几分乖巧。
只是那双凝视着床单的水眸,令苏拢烟尚存心惊。
苏拢烟心境复杂,不知该感谢他帮忙解围,还是该恼怒他这副泰然自若,甚至还有点享受的模样。
这小坏蛋,到底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?
又或许,他其实都懂,纯粹为了戏弄自己罢了。
一想到这里,苏拢烟手上的力道加重了,似要把裤子搓破。